第32章 绸缎面话

林州城北，闹市偏歪，寂静之处。

        红木门板最是引人眼睛，在门口摆着一块足足一人高的长形石头，并不光华的表面上刻着三个很飞舞的毛笔字，『绸缎面』。

        苏落看着石头上的三个大字，奇怪的问“马哥说的裁缝店，就是这里吗？”

        马福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焦急说道，“没错，这里虽然如你所见，冷清的很。可手艺却绝对没话说。”

        苏落拱拱手，“那就劳烦马哥引荐了。”

        马福的焦急掩饰不住，连笑容都显得很仓促，“没有引荐不引荐的，你进去就好，店主可能有些古怪，不过是个好人。”

        苏落看出来了马福的不对劲，奇怪的问，“马哥你就准备走人吗？”

        马福已经踏出步子，“是啊！我还有其他的事情，那就这样。”在留下这么一句话后，马福就跟逃跑一样的，很快就消失在苏落的视线中。

        苏落目送马福离开，并没有特别意思的呢喃着，“还真是，好歹送佛送到西啊！”

        又重新把目光对准这偏僻的小店，因为东研的探险还有阴影的苏落。更感觉不到安全感了。可既然已经来了，在打退堂鼓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想到这些，苏落也就着胆子，“不过也罢，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诡异，应该没问题吧。”走了进去。

        裁缝店里面比较昏暗。更增添了一份恐怖，房间并不是很大，柜子等等比较显眼，可是左看右看，上下打量，都没有看到和裁缝店有相同的地方。

        因为太昏暗，也看不清楚有没有人，苏落只有轻声的问，“请问，有人吗？请问……”

        “鬼鬼祟祟，干什么的？”

        突如其来的的声音吓苏落一条，整个人都往后退一步，一转头，原来并没有人的椅子上，已经坐着一位，的确是裁缝打扮的妇人。看到是人后，苏落松口气，拍拍心口说道，“啊！原来店主你在啊。”

        店主是三十岁的妇人，因为光线的原因，就只能看到那盯过来的锐利视线，“怎么？如果不在是不是就准备为非作歹啊？年纪轻轻不学无术，真不知道长辈如何教育的！”

        马福还特意提醒过，这里的店主性格古怪，现在看来并不是性格古怪，只是单纯的脾气差劲吧。不过苏落对于对付这种脾气差劲的人。可谓熟能生巧，一点都不慌张，心头的恐惧也没了，坦然自若的和那锐利的眼神对视，“没办法，教育小子的长辈，跟店主一样，最喜欢的就是不听人话，枉自揣摩了。”

        店主眯着眼睛，“咄咄逼人的小子。”

        苏落耸肩，毫不在意的回敬道，“人活着总要有一两个优点。”

        店主也许是觉得口头争执不是苏落对手，便开始转移话题了，“说说吧，不要脸的小子来干嘛的？”

        苏落摇摇头就准备走人，“我觉得自己应该是走错门了，”他可不想在这个可疑的鬼地方，呆到天黑，鬼知道会不会有僵尸什么的东西跳出来咬他一口呢。

        店主一声厉呵，“进了我的门，就想这么轻易的离开吗？”

        苏落停下脚步，无奈的转过头，“不然店主还想如何？”

        店主突然一笑，笑容十分的瘆人，“不要脸的小子是来做衣服的吧。”

        只要知道对方是活人，苏落就不会害怕，所以即便店主的笑容再瘆人，苏落也通通无视，反倒是对店主的攻击进行了反击，佯装惊讶的打量着房间周围，“真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是裁缝店呢！”

        店主笑容依旧的嘲笑着，“看来不要脸的小子眼神还不如我这个老人家。”

        苏落也带着笑容一鞠躬，“三十岁的老婆婆您好！”

        店主也许又觉得打嘴炮并不是苏落的对手，于是又开始把话题转向其他的地方，“不要脸的小子想要什么衣服？”

        说不过就逃避，可悲的大人。这样呢喃一句后，苏落也开始认真思考，不过他并没有相应的经验，搭配的眼光也算不上好，所以为了让云音无话可说，也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无知，苏落便装作一副暴户和老先生合二为一的表情说道，“能够配的上“千金难开口，万金门莫求”的衣服。”

        店主没了笑容，而紧盯着苏落的视线也没有变化，“那可不是区区一百两就能买的到的。”

        事出蹊跷一定有诈，苏落不好提前戳穿，就只能把以前用来，哄骗那些拙略魔术表演者的态度拿出来，惊讶的捂着嘴说，“店主是有能力吗？连我的身家都看得出来？”

        店主也看出来了苏落看出来的东西，并不愿意继续虚假的拙略表演，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怎么会，只是个你口中那『千金难开口，万金门莫求』的姑娘，老人家我刚好认识而已。”

        不想演了？那刚刚好，免得浪费表情。这样想着的苏落，不自觉的也松口气，平淡中夹杂不屑的说道，“云顶天宫遍布天下，我还以为吹牛逼呢。”

        店主对于苏落的不屑态度，只是以牙还牙的回敬了一句，“山外山，人外人，井底之蛙。”

        苏落也是你来我往的反击回去，“天宫的人都喜欢讽刺人吗？”

        店主摇摇头，就只吐出一句，“仅仅是因为不要脸的小子太讨人厌了而已。”话语中带着无视的冷漠，冷漠中又夹杂厌恶，不够明显，却又分量十足。

        还真是天宫的人，我说呢，这种眼神总觉得在哪里看过，原来是云音身上看到过啊。想着想着，苏落无趣的一笑，把话题转向一个他比较好奇的问题上面，“方才带我来的马福，也是天宫的人？”

        店主没有隐瞒，“不，那只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

        难不成是人造人吗，当然这个想法一浮现，就被苏落自己消灭掉了，毕竟这即便是他已知的科学手段，也无法实现。不过这也并不妨碍他拿出来当白痴，如果可能，也许也能成为不错的试探，“傀儡？难道说马福是个假人吗？”

        店主不出所料的，毫不犹豫的送给了苏落鄙视的眼神，“在精巧的机关术也做不出来那样的假人。”

        机关术真的存在吗？而且听起来似乎还很精密的样子，不过也好，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不太无聊啊。又对这个世界多出一份期待的苏落，也没有冷落店主，把最大的可能性疑问扔出去，“难道是催眠手段？”

        店主有点惊讶，“不要脸的小子倒是懂的挺多。”

        “人活着总要知道点什么吗。”

        对于苏落的敷衍，店主估计也习惯了，同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居然还特意给苏落解释道，“天宫的一种手段而已，天宫虽然信徒遍布天下，可有时候需要用到的，自然是根本不知道天宫的自己人。”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啊。苏落心头警惕着，可口头上却还是讽刺十足的态度，“啊！我懂了，说白了就是天宫很没有安全感。深怕被人抓住对吧。”

        “可以这么说。”

        “唉？居然不否认吗？”苏落惊讶和奇怪于店主的态度，他这是今天第二次有这种体验了，难不成天宫的信徒其实都是抖m吗？包括那个宫主？苏落忍不住这样想到。

        店主并不知道苏落在想什么，只是依旧做着，宛如传播教义的工作，“面对事实，再多的否认也只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不要脸的小子，你可得记住了。”

        话是说的没错，可苏落并不打算记在心里，因为这种不过只是废话而已。相比之下，他还有更想要知道的事情，比如说这个，“我更好奇的是，天宫是怎么沦为通缉犯的。”

        店主的眼神突然变得深沉，“小子你可知道『山河社稷图』消失的三十年中，天下如何？”

        苏落砸吧嘴，“不知道。不过应该不好过吧！”

        不出所料的，深沉的表现，就是店主的故事时间，“天下生了战争，而点燃战火的罪魁祸，正是天宫宫主，战火十九年，年迈的老皇帝支撑不住，才为战争画上了句号。”

        对于这种话题，苏落不甚感冒，可好奇心却是不受他控制的，“原因是因为那个『山河社稷图』吗？”

        店主沉重的接着说道，“没错，其实天宫的信徒们也很奇怪，因为宫主从没有对某样东西产生那样的着迷，渴求，甚至不惜用几十万人的性命去抢夺。”

        “结果呢？”

        “你知道的，应该只是尚云携『山河社稷图』出逃，而被斩满门的一面吧。”也许是提到了伤心的事情，店主的情绪有些不太稳定。

        天宫的人难不cd是机器人吗？怎么都是这种，看出来的苏落，忍不住这样想到，还记得云音跟她说的时候，也是这幅态度，让人讨厌不行，喜欢也不行的态度。没办法，苏落只有用问题来转意自己那也有些不稳定的注意力，“难道说尚云出逃，其实是出自皇帝的授意，斩满门也是假的？”

        “尚云是奉命皇帝没错，斩满门也是真的。”

        闻言如此，苏落除了暗叹一句天下大事，君王无心外，就只能把多余的情感，全部放在那个自己跟天宫产生交织的东西上面，“所谓的『山河社稷图』就那么重要？”

        店主突然盯住苏落，眼神如同利箭般扎进苏落的心口，“我问你，不要脸的小子，你有没有渴求过长生不老？”

        苏落也被吓到了，好在他反应迅，很快就用自己无稽的态度来掩盖，自己失措的行为。“长生不老我自然希望，不过我更希望的是不遗憾的度过一生。”

        店主点点头，“不错的思想，但可惜，当初的老皇帝和宫主都没有你这种思想。”眼中的遗憾并不是作假。

        苏落却抓住了重点，“等等，当初的宫主，难道说现在的宫主是其他人？”

        店主有些奇怪苏落的重点标准，不过还是为苏落解释道，“没错，十年前战争总算被叫停了，老皇帝退位，新主登基。天下太平，原来的宫主大人却直接病逝，继承者就是现今的宫主。原来宫主大人的席弟子。”

        苏落恍然大悟，他现在更确定了心里的想法，而对那个所谓的宝贝，苏落也有了好奇，“所以战争才停止了，可为什么现在又有了夺取『山河社稷图』的意思呢？”

        店主摇摇头，“好奇而已，最少我们知道的是这样。”看起来有些落寞，就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苏落却额外的同意那个新宫主的想法，忍不住的就赞同道，“看来应该只是好奇而已，一个人因为好奇而杀死一两个人，也并不奇怪。”

        店主有些奇怪苏落的态度，“你难道不怨恨？”

        苏落轻笑，“当然怨恨，如果可能，我特别想冲着你们宫主大人的脸上，狠狠地抽个几十鞭子。”说着他还挥动胳膊，装出一副抽人的模样，

        店主也笑道，“你和宫主大人很像。”

        这种话没有任何作用，苏落更好奇的是，天宫的目的是什么，他敷衍着开口，“缘分吗，话说回来，”眼神逐渐变得锐利，“店主辛辛苦苦把我找来，应该不是单纯只是为了，给我补习历史的吧。”

        店主痛快的摇头，“当然不是，老人家我可没有跟不要脸的小子拉家常的习惯。”

        “那总该要有一个原因的吧，”苏落的眼神咬着店主的脖子，近乎威胁的说道，“找我过来的原因。”

        店主没有半点动容，只是笑看着苏落，“你应该知道你是不自由的。”

        “天宫眼线遍布天下对吧，”苏落抢先一步说着，然后他掏掏耳朵，弹飞指间的空气，“这句话听的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所以你就需要帮天宫做事。”

        店主的语出惊人，差点没让苏落跳起来，不爽的苏落瞪大眼睛问，“为什么？”

        店主笑眯眯的说道，“如果你不想被还在图谋『山河社稷图』的家伙，五马分尸，大卸八块的话。”

        不愧是有信仰的人，威胁人都是笑容亲切的，苏落吐槽归吐槽，也不敢太放肆，他苦着脸拍拍自己身上，“我身上也没有那种宝贝啊！”

        “你觉得这种话对于急功近利之徒，”店主宛如胜利般的睁开眼来，“说出去会有人信吗？”

        “天宫的做法太小人了，”求饶不行就激怒，这就是苏落的做法，“难怪会变成老鼠，只能缩进洞里面。”

        店主却一点都不在意，反而跟被表扬了般，得意的说道，“小人的办法来对付无耻之徒，不是刚好合适吗。”

        “我投降，”嘴上说着如此，可苏落却还想争取最后的机会，“不过先说好啊，如你所见我只是一个要钱没钱，要力没力，要脸没脸的三五青年而已。”

        “放心吧，”店主不仅仅不为所动，反而还信心十足的看着苏落，“这件事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人可以胜任了。”

        苏落也被店主的信任感染了，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非他不可，“哦，说来听听。”

        店主用特别平淡的口吻，亲切的笑容，如是说道，“用『花庄』的大事情做翘板，混入忠王府。”

        回想起今天听到的事情，还有天宫的态度种种，苏落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捂着嘴惊讶的问，“那个可怜的二小王爷，该不会是被你们弄死的吧？”

        “怎么可能，”店主当即否认，而且还是干净利落，义正言辞的否认，“天宫现在正处在隐藏阶段，哪有那个胆量。”

        这算什么道理？苏落气极反笑，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就有那个胆量了？”

        “不要脸的小子，”店主温柔的，就仿佛是黄鼠狼般坚定的说道，“天宫相信你的能力。”

        苏落大怒，“我自己都不相信呢，你们相信有个屁用！”

        店主并不在意苏落生气，还一脸轻松的帮苏落分析道，“事情其实很简单，你只要为小王爷报仇雪恨，然后装可怜就能混进去了，堂堂王爷总不可能这点度量都没有吧。”

        苏落鄙夷的看着店主，“说的这么简单你们怎么不自己做？”

        店主遗憾的垂着眼眸，“不瞒你说，其实天宫人手缺乏。”

        “天宫不是眼线信徒遍布天下呢吗。”

        “就是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工作，所以才人手缺乏吗。”店主眨眨眼睛，大眼睛死气沉沉的实在没有看头。

        苏落不仅仅被恶心道了，也被气昏头了，他不停的倒退，嘴上也是爽快的否决，“我不管，这种事情谁去谁就是大傻子，万一人家王爷一不小心打个喷嚏，恐怕我都得被挫骨扬灰了。”

        “懦夫一个。”

        苏落已经退到门口，看店主的眼神跟看白痴一样，“激将也没用，还有，我这叫有自知之明，不像你们天宫，也不掂量清楚自己的斤两。”

        店主拍案而起，“你小子不要得寸进尺！”

        苏落好不惧怕，反过去吼道，“有种弄死我算求，没种就少威胁人。”

        店主这才注意到苏落已经踏出了店铺，惊问，“你去哪里？”

        苏落翻着白眼，“废话，当然是逃命了，跟你们这群疯子扯上关系，迟早连自己都得赔进去不可。”

        店主作势就要追出去，“小子你给我站住！！”

        苏落拍拍屁股，“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拜拜了您嘞！”说罢便拔腿就跑，度之快宛如草上飞一样。

        苏落走了。

        店主有些气氛的一拍桌子，“这可恶的小子！”

        “不用太生气。”

        突然出现的声音，却看不到人，店主惶恐的半跪在地上，“大人，小人有失远迎，望大人恕罪！”

        神秘的声音很年轻，也很慵懒，“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的，那小子就随他去吧。”

        “可是大人……”

        “放心吧，一切早就天注定。不需要我们去催促了。”

        店主终究没有多过问，俯领命，“小人遵命。”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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