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回首
在司冥琴真的坚持下，车队人马在晚餐之后没有继续赶路，决定休憩一晚再做打算。
入夜时分，小湖畔支起了十多个大大小小的白色帐篷，将三具车厢团团围在中间。
司冥琴真将木流和连城长欢召唤进了其中一具车厢，说有要事相商。
车厢内，木流、连城长欢和司冥琴真的化身围着司冥琴真的肉身盘膝坐在蒲团上。
里侧的桌案上摆放着一鼎香炉，还有果盘，和一套茶壶杯盏。
连城长欢用一句玩笑开始坐谈：“其实你飘着就好，没必要学我们这样坐着。”
“别闹，我有正经事跟你们商量。”司冥琴真顿了顿，然后说道：“小舅哥，先说说你吧，你这半死不活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流觉得好像没自己什么事，很是无聊，靠着车窗想睡觉。
连城长欢见了，有所不悦。
司冥琴真看出这两人之间有猫腻，但是没有急着询问。
连城长欢开了口：“你失踪这件事，已经传遍七大家族，镜湖那些长老大雷霆。为了找到你，五老星临时召开圣白议会，出动了半座学宫的力量。这动静，我算是长见识了，哪天魔裔南下犯我北境也不过不如此吧。”
司冥琴真讪讪而言：“闯大祸了。”
连城长欢怪笑着说道：“呵呵，小子，你也知道自己闯祸了，这次看你怎么善后。”
“然后呢？”
“本来我正要闭关冲击上乘境界，却被老师赶了出来。”
司冥琴真学连城长欢怪笑：“呵呵，上乘境界，就凭你？”
“怎么，小瞧大爷我了不是，虽然不能跟你这个小怪物相比，但大爷我现在好歹也是一名有头有脸的高……中级法师。”
“忘了告诉你，我前几天在鬼市顿悟，现在是正四环上位法师。”
司冥琴真把自己的修行阶位说了出来。
连城长欢先是震惊不语，而后哀声长叹，埋怨道：“小子，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亲娘舅，虽然只比你大了十三岁，但你能不能给我一点面子，别总是打击我？”
司冥琴真笑而不语。
连城长欢继续卖人情，说道：“加上被冰封的日子，我足足比你大了两百多岁，你更应该孝敬我。”
木流算是听明白了，司冥琴真的习性多半是这个叫连城长欢的浑蛋给带出来的。
“行啦，别说这些没用的。”
司冥琴真并不在乎连城长欢比自己大了多少岁。
连城长欢自讨没趣，于是干咳两声，回归了正题：“不止是我，那些师兄师姐都被赶出来，以历练为名，奔赴各地搜寻你的踪迹。”
司冥琴真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伤麒森林里几个部落有我家族的法师坐镇，现了可疑的踪迹，传讯给宗府，总堂长老们推测极有可能是你。于是我向父亲大人请命，带足了一百号人马披星戴月赶往西宁打探你的消息，没想到还真给我撞上了。”
说到这里，连城长欢喜形于色，颇有成就感。
符文之子无端失踪一事震惊法门，找回司冥琴真成为学宫和七大家族头等大事。时隔这么多天，依然生死未卜，事态越演越烈。纸包不住火，再怎么严密防范，司冥琴真失踪的消息也有可能已经泄露到了外面，对司冥琴真更加不利。
司冥琴真的安危关系重大，谁能找到他，将他安全带回，就是立下大功。这份功绩，足以让默无声名的人成为扬名天下的护法大英雄，身份、地位和荣誉齐齐上涨。
司冥琴真和木流面面相觑，敢情在伤麒森林就露了马脚，这天底下还有没有一处安宁的地方可以远离那些纷争？
连城长欢收敛思绪，接着说道：“我在荒原遇到一支怨灵大军，队伍被冲散，只有十几个兄弟跟着我逃了出来。我体内这伤，有一部分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怨灵行军动静很大，百里之外都能感应的到。”
“我又不是白痴。”连城长欢领会到司冥琴真的言外之意，白了他一眼，道：“这支怨灵大军突然从地里冒了出来，我们和它们的先头部队打了个照面，躲都躲不及。”
想想还是有些后怕，连城长欢提壶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司冥琴真略一思忖，问：“白天，还是晚上？”
连城长欢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什么白天晚上？”
司冥琴真略有些恼怒，解释道：“你遇到的那支怨灵大军是在白天行军吗？”
“是啊，怎么啦？”连城长欢猛然醒悟过来，乍道：“对啊，怨灵白天行军，这个……这实在有违常理。”
连城长欢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很是慌张。
“糊涂！种族之间无小事，异族的任何异常动静都不能轻视。这么反常的大动作，你居然就这样放过。你脑袋是进水了？还是被驴踢了？”
司冥琴真训起话来不饶人，木流替连城长欢感到悲哀。
连城长欢无言以对。
司冥琴真问：“你见到的那支怨灵大军有多少兵马？”
连城长欢答：“后来我回头看了一眼，保守估算得有十万众。”
“是哪位大将领军？”
连城长欢摇头，“没看清。”
司冥琴真默然不语。
连城长欢决定做点什么，来挽救一下，试探性地问道：“要不，我这就命人红鹰传信？”
“你傻呀，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现在才传讯出去。只怕到时候问罪下来，外公也救不了你。”
“那现在，怎么办？”
“为了找我，七大家族的年轻一辈应该都要出来活动了，学宫可能还会动用一些非常手段。这么大的动静，没道理只让你撞见。放心吧，你就当没这回事。”
“这样也行？”
“你从岩下带来的那些人，靠谱吗？”
“这你放心，绝对可靠。”
司冥琴真笑了笑，稍微犹豫了一下，才说：“我在黑门禁地也遇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连城长欢不可思议地看着司冥琴真，说道：“我觉得你现在还能活着，才是这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司冥琴真以念力驱使茶壶，倒了一杯茶，推到木流面前，随后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肉身，说道：“要不是木流，我现在已经死了。”
木流默想着司冥琴真说的是哪一件事，同时接住茶杯，品了一小口，觉得味道还不错，于是一口干了。
连城长欢摇了摇头，评点了一句：“茶不是酒，不是这样喝的。”
听到连城长欢指点自己，木流不高兴了，丢下茶杯，别过头去，扒在窗口看夜景。
司冥琴真问道：“你们两个有过节？”
“我还一肚子火呢！”连城长欢背靠车厢，双手抱胸生闷气，不愿多说。
司冥琴真含笑道：“小舅哥，你平日里挺大气的，可不是这副模样。”
“还是说说你吧，我说你没事瞎跑什么，黑门禁地是小孩子玩闹的地方吗？”
“我也不想啊，那天在水镜先生送我的一部古卷上看到一个残阵，觉得有趣，想修复它，就摆弄起来，没想到最后把我吸进去了，之后就到了黑门禁地。”
“瞎折腾。”
“我现那里聚集了很多不应该出现在那儿的高阶魂兽。”
“魂兽集会？”
司冥琴真点点头，说道：“而且这不是一般的集会。”
连城长欢问：“黑门之主呢？有没有它的消息？”
“我被困在那里十多天，自始至终都没有感知到黑门之主的气息。”
“信上说你和他一起出现在多个部落，闹得鸡飞狗跳。说说吧，你俩是怎么认识的？”
司冥琴真道：“我和木流纯属偶遇，之后结伴同行，拜访了几个部落。在此之前，我还遇到了游殇九婴。那只大笨鸟挺有意思的，那时我中了剧毒，身体很虚弱，它为我解毒，还把种子交给我保管，条件是要我陪它去弱水之源。可我后来还是趁它睡着了，带着它的种子偷偷离开。现在想想，觉得挺对不起它的。”
关于游殇九婴，之前司冥琴真并没有细说，此时木流听得入神，没想到司冥琴真和游殇九婴之间还有这样的故事，也总算是明白了那天傍晚游殇九婴暴走的原由。
他突然反应过来，抓住了一个重点。
“你拿了游殇九婴的种子？！”
木流和连城长欢异口同声，只不过木流说的是高地方言，连城长欢说的是通用语。
“这种子现在还在我脖子上的吊坠里，以后要是有机会，我要找到游殇九婴，把种子还给它。”
“别啊，都到手了，你还给它做什么？”
连城长欢谄媚地笑着，贪婪的目光落在司冥琴真脖子上挂着的吊坠上，迫不及待地想要想看一看游殇九婴的种子。
魂兽是与人族、魔裔以及怨灵并列的第四大族群，其传承比人族和魔裔更加古老悠远，其智慧并不输给人族，如妖似魅。魂兽常与丛林野兽混居，却是完全不同的物种，两者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除了少部分低阶魂兽的形态与兽类有些相似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共同点。
和徘徊在生与死之间的怨灵不同，魂兽是介于肉身实体与灵体幻象之间的特殊族群，传说是由荒古时代的巫灵夺舍魔种脉兽的肉身后相互融合，而且不断进化演变而成。
魂兽没有雌雄之分，大多数魂兽成熟后通过魂元裂变的方式繁衍后代子体，常见的有种子和蛋卵两种形态。子体继承母体的能力和记忆，以保持族群的延续。
人族一直在尝试驯服魂兽，目前已经取得小小的进展。
正因如此，魂兽的种子和蛋卵变得弥足珍贵，尤其是高阶魂兽的种子和蛋卵。
即便不能在魂兽成长后，将其驯服为己用。也可以在失控前动用非常手段，夺其精华。市面上流通的魂兽精血和魂骨，大都是通过低阶魂兽的种子培育得来。
游殇九婴乃是领主级高阶魂兽，这种级别的魂兽的种子别说拍卖会场不会出现，两千年来也没证实有人见过，相关的图鉴都是一片空白。
至于更高级的魂兽统帅，以及帝王种，更是虚无缥缈一般的存在。
司冥琴真打断了木流和连城长欢的念想，道：“先别着急，等我肉身复原了，再给你们开开眼。先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把我从鬼市弄到这里来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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