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好日子到头了

夏格雷亚东区大6，西南边陲之地，山林浩瀚，群峰峥嵘。

        巴舜山挺立在群山之中，凭着高大巍峨的身躯，骄傲地凌驾于众山之上，与西面的汗沙卜罗伽山脉遥遥相望。

        山体中部以下是绵长的缓坡，中部以上则多有断崖、沟壑、乱石等，极为险峻。山顶上有许多巨大的岩石，高低错落，天然地形成一些高高低低、大小不一的平台。

        初夏的一个清晨，太阳还未升起，大地还笼罩在一片迷蒙之中。一团黑影，在临近山顶之处，腾挪跳跃着，向着山顶的平台疾行而上，不一会儿，便到了山顶最高的一层平台。在天色的映衬下，那团黑影终于显出本形，原来是一个少年，双手高举着磨盘般大的石块。

        他将石块咕隆一声扔在石台上，弯下腰，双手撑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随后大口大口地喘着。

        片刻之后，呼吸才逐渐平缓，他直起身子，面向东方。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终于出现，瞬间映照在他的脸上、身上，平台上。

        看起来他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稚嫩的脸庞已经略带成年的轮廓。肤色有些许阳光的味道，头短而略卷，双眼大而有神，眉毛修长，鼻梁直挺，嘴巴抿成一条线时，嘴角微微鼓起，隐隐透露着坚毅。他右眉毛上方有一道伤疤，伤疤状如四角星，如指头般大小，呈青蓝色，最长的一角星茫向下穿过眉毛几乎到达眼角，眉毛抑扬的时候，蓝色四角星也跟着上下动起来。

        一米六多的身高，身材有着同龄人中少有的匀称和壮实，上身穿着宽松的白色背心，背心的左胸处绣有“修行家”三个字，下身穿着宽松的黑色七分裤，脚穿耐磨帆布鞋。

        他向来路望了望，似乎在思量什么，右嘴角微微一翘，勾出一个微笑，随后自言自语地说道：“好了，现在又开始了！”说罢，转身爬上平台最高处的一座大石块——这也是整座山的最高处，除了那几棵蜿蜒挺立的大树，没有谁比他高了。

        他先是四方眺望，接着双掌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大声喊道：“喂——我叫尤夏！请问有龙吗——”喊声很大，还拖得很长，喊毕，换个方向，又喊起来：“喂——我叫尤夏！请问有龙吗——”连续换了四个方向，喊了四遍，重复着同一句话。

        喊完后，他静静地站立着，似乎在等待着神奇的事情生，可是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生，看来是真没有龙了。正要转身跳下石块，却听得侧面骤然有破风之声，一团黑影挟带着隐隐闷声，疾向他袭来。他神色一凛，头也不转，迅地闪身躲开，那黑影几乎擦着他的后脑划过，砸在地上，咕隆隆几声闷响，翻滚好远，原来是一块水桶般大的石块。

        躲过石块袭击的尤夏顿时嘴角上扬，会心一笑，转头向来路看去。只见他先前来路的方向，站着一个少年，双手撑膝，大口大口地喘着。那正是他的弟弟小木，那水桶般大的石块，正是他砸过来的。

        尤夏双手叉腰，望天而笑，调侃道：“哈哈，小木，表现不错啊，今天度好像快了一点点了，但是我还是等了很久了，哈哈！”

        少年喘了一会儿，慢慢平复了呼吸，干咽了一下，随即灿烂地一笑，直起身子，左手摸了摸下巴，说道：“我是不想看到你对着空气的嚎叫的样子，所以才故意慢一点走的啊，哈哈！”

        小木全名叫贺小木，年纪大约十三四岁，肤色白净，留着寸头，圆脸，大耳朵，一双大眼睛清澈纯净，眉毛整洁平齐，肉肉的鼻子，两眼之间的鼻梁上有四五颗芝麻般大的小麻点，嘴角习惯性地弯弯翘起。

        身高将近一米六，身材也是有着同龄人中少有的匀称和壮实。上身穿着淡蓝色背心，背心的左胸处也绣着“修行家”三个字，下身穿着深灰色的七分裤，脚穿耐磨帆布鞋。

        尤夏调侃贺小木不成，反被他奚落一番，禁不住尴尬地笑笑，但随即正了正神态，右拳用力一握，说道：“小木，我可不是对着空气嚎叫，我相信一定有真龙，我会找到他们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骑着他们，自由自在地在天空飞翔，飞遍全世界，飞到宇宙中探险……”

        “停——停停！”贺小木打断了他的话，“有点常识好不好，龙怎么能飞到宇宙中，宇宙中没有空气没有水，怎么能生存呢，一飞出去就死掉了！如果……假如……真的有龙，我就骑着他在地球飞就好了……”

        “小木，龙是很强大的，宇宙那些恶劣环境都不是问题，龙肯定会有办法的！而且宇宙那么辽阔，当然要去看看啊！”

        “你为什么就认定龙会有办法的！？”

        听小木这么一问，尤夏立刻沉思起来，双眼盯着地面，习惯性地抿着嘴，使嘴角微微鼓起，很快他便抬起目光，“因为我经常梦到龙！梦里有很多条龙，他们非常非常的强！”

        “唔……又是这样……”贺小木嘀咕道，尤夏无数次跟他说过那个梦，那一个每次都能让他说得眉飞色舞的、关于龙的梦。

        “嘿嘿……好了，开始修炼了！”尤夏不理睬他的嘀咕，从石缝里拿出两条铁棒，将其中一条抛给贺小木。

        “好！”贺小木一把接住铁棒，随手挥了两下，带起的风声呼呼作响，“这次我一定赢你！”

        “气势不错，但是赢的肯定还是我，嘿嘿！”

        “哼！”贺小木不再答话，冷哼一声便冲了过去。

        “哐”一声，两条铁棒撞击在一起，震得人耳根麻，紧接着是一连串的哐哐声，两个人混战在一起。

        这是他们的日常修行，每天天还没亮，他们就从家里出，举着石块，行走大约一个小时，爬到山顶，再在山顶进行决斗，直到精疲力尽才搬着石头回家，再去学堂上学，常年如此。

        两人正打得欢的时候，却听见有咳嗽的声音传来，于是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向声处望去。

        只见石台边缘伸上来一只颤抖的手，那只手似乎在努力地向下用力。接着出现一团乱蓬蓬的头、一张污浊的人脸，伴随着几声咳嗽，一个年约四五十、衣衫褴褛的拾荒者慢慢地爬上石台，随后瘫坐在地上，急剧地气喘，间或夹带着几声咳嗽。

        尤夏和贺小木第一次在这里见到除了他们老爸之外的人，不禁诧异，一时愣在那里。正常人谁会历尽艰险地爬到这个地方来呢，更何况是一个拾荒者，这里可什么都没有。

        拾荒者慢慢平复呼吸，抬眼望向尤夏和贺小木，正要说话，却听到身后的石崖下传来两声老虎的吼叫声。脸上顿时露出惊魂未定的神色，也许是被老虎追，所以爬到这里来躲避的。

        尤夏和贺小木很是诧异，在他们的印象中，这座山一直没有出现过老虎，怎么这时候会有老虎的吼叫声呢！虽然吼叫声是在山崖下，可两人还是感觉到一些不安，毕竟那虎啸的声音震慑力实在太大了。

        正想着，却听到那拾荒者放声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哭中带诉，用那粗哑的声音哭叫着：“完了——人界没有希望了，人界没希望了——哇哇哇哇……”

        连续哭叫了好几遍，尤夏和贺小木听得很是纳闷，心下也觉得他太可怜了。

        尤夏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再看看手中的铁棒，于是向拾荒者叫道：“喂，那个可怜的大叔，你很久没吃饭了吗？铁棒你要吗？我们把铁棒送给你去换钱，不要哭了。”

        听到尤夏的叫声，拾荒者顿时停下哭声，眼睛一瞪，怒道：“混蛋啊，你们听不懂我哭声里的重点吗？我哭是因为没有饭吃吗！？谁是可怜的大叔啊？我是神，天神，懂吗！”

        “啊！你是天神？！”尤夏惊问道，眼睛瞪得很大，一脸要信的表情。

        贺小木摇了摇头，摸了摸下巴，满脸狐疑地说道：“喂，大叔，少来了，你肯定是吹牛的吧，天神不是神通广大、在天上飞来飞去的吗？怎么您看起来很弱、很悲惨哦！”

        听贺小木这么一说，尤夏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自己竟然还差点就信了，还是小木聪明啊。

        拾荒者听到贺小木这么一说，立刻起身，站得直挺，双手叉腰，高声说道：“你竟然说我弱？那是你不知道我的厉害而已，要是知道了，恐怕你们会惊掉下巴的……”一面说一面伸出左手的食指，指向自己的头，继续说道，“这个人是集镇上的拾荒者，昨天他捡到许多好东西，挣到了不少钱，心情很好，昨晚他喝了个大醉。我算到他要今天下午才会醒来，所以我才上了他的身，借用他的身体走到这里来。懂吗？”

        尤夏瞪大眼睛，半张着口，这回是一脸“我才不信”的表情，停顿了好久才说道：“大叔，你是不是喝醉酒了在说酒话啊，这个人……不就是你自己吗？”

        贺小木却是笑得合不拢嘴，在他看来，这个大叔头脑混乱，稀奇古怪，真是太好笑了。

        看到这两个小鬼竟然不信他的话，拾荒者恨恨地咬了咬牙，随后微微一笑，心道：好吧，不露点本事你们是不知道厉害的了。于是他盘腿坐下，双手端正地放在膝盖上，说道：“你们两个听好了！你们一个叫尤夏，一个叫贺小木，对不对？”

        “呃，对啊，你怎么知道的？”尤夏一脸的惊讶。

        拾荒者得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不仅是名字，我什么都知道的……尤夏今年14岁多，贺小木也将近14岁了，你们的父亲叫贺仁山，因其帮村民们编的篱笆非常坚固，因此被称为篱笆村长。14年前，才几个月大的尤夏在巴益村头被村长捡到，当时村长的夫人也已经快要生下贺小木了，后来你们就一起在村长和村长夫人的抚养下长大。”

        拾荒者停顿了一下，吞了吞口水，很满意地看了看两个小鬼僵滞的表情，“尤夏右眼角上面的伤疤是9岁的时候留下的。那年一个仲夏夜的晚上，你们俩去山里套野猪，套着野猪后，由于你们捆绑没有经验，让野猪挣脱了绳子逃往深山。你们追击野猪一直追到深山峡缝里，误闯了鬼蝙蝠的山洞，受到鬼蝙蝠的攻击。”

        “由于当时你们不知道对手为何物，疲于应对。尤夏将小木护在身后，却不小心被利爪抓中额头，横一下竖一下，撕开了些许皮肉。混战中小木急中生智，突然打开手电筒使鬼蝙蝠陷入短暂晕滞，尤夏抓住机会将鬼蝙蝠打伤在地，你们才得以逃跑。所幸当时只有一只鬼蝙蝠，如果多几只，你们可就要变成食物了。鬼蝙蝠是经过变异的蝙蝠，来历不明，和其他种类的蝙蝠不一样，鬼蝙蝠全身有剧毒——一种奇特的色素剧毒。当它用利爪划破尤夏皮肉的时候，尤夏当时就已经中了毒，后来……”

        “后来大家和医生们围着我团团转，为我想尽办法，我在痛苦得快死了的两天之后，毒终于解了，我也终于活下来了！但是这个蓝色的四角星伤疤却永远留在我额头上了。”尤夏接过拾荒者的话，快地做结语，他心里已经被这个拾荒者震惊了，嘴上没来得及说，但心里已经承认他就是天神了。

        贺小木瞪大眼睛，审视了拾荒者一番，惊叹道：“大叔，这些事情很多我们都没有跟别人说过的哦，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真的是天神？！”

        拾荒者露出满意的微笑，正要答话，却不料身后跳上来一只斑纹大老虎，那虎身形威猛，张口就向他扑来，其势如风似雷，让人无从躲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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