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往事
“姐，你不去看看他吗？”神都的一家虽然偏远但却素雅的客栈内，一男一女，相对而坐，两人皆着玄色紧身长袍，女子面容姣好，也带着英姿勃之感，只是眼中带着一丝死灰，双眉紧锁，辅以玄色带，。而对坐的男人若换上女装也许可以和对面的女子平分秋色，看两人的装束，应该是为某人戴孝。&1t;/p>
“事情已经生，早知道，晚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女子淡淡开口，语调没有起伏，仿佛只是想起了一段书中的文字，然后读了出来。&1t;/p>
男子摇了摇头，他其实对面前的女子并不了解，但是既然是他的姐姐，那么也就是自己的姐姐了，男子心中想到。&1t;/p>
“其实你不用这样陪着我，我没事，而且我师父也在...”女子透过客栈的大门看了那座南山，神都的南山。&1t;/p>
“一鸣临行前，有所托，我...自然是要做到的...”男子在女子看不到的余光中，眼神略有闪躲。&1t;/p>
两人正是叶一鸣的姐姐叶春和张放，虽然叶一鸣临行前确实有让张放给他谋了一条后路，却是不知为何两人却一同在客栈中相对而坐，更似乎是为谁戴孝。&1t;/p>
“你做的够多了，我们的生活各自不同，你去吧...”叶春眉间愁绪少了一些，倒也不是消散，只是被压到了心底，过往近二十年，幼年无忧无虑，童年丧父后遭尽白眼，少年时修道略有小成，便不得不担起家中重任。&1t;/p>
她几乎没有时间来软弱，知道这几日他看到弟弟在被放逐到地道院之后，心境依旧平和，论道时又可以以雷霆手段击败对手，即便有些血腥。而昨日他能够泰然认输，更是证明他已经长大。呵呵...借着这个时机自己想偷懒软弱一下，不想却被张放给唤醒了。&1t;/p>
“哎...”&1t;/p>
轻轻一叹，没有理会张放的期期艾艾，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要求与父亲同葬，那个自己幼年时如山的身影呀。抛下一家人便失去了踪迹，自己以为他死了，却不想那埋在地上十余年的棺椁没有任何的尸骨，只有一封信...呵呵...他将母亲放入那具空了的棺椁，合棺之后，拿出了掩藏十余年的秘密，葬下了自己十余年的辛酸困苦。&1t;/p>
那夜她花了一个时辰才打开那封信，却也不是因为有禁制，只是胆怯罢了，她害怕看到自己预想的情况，她害怕自己那同母亲一起葬下的苦难，会化作怨恨将自己吞噬。&1t;/p>
但逃避终不会是解决办法的途径，两根手指轻轻的翻开了信封，一张薄薄的信纸，不过短短百余字。&1t;/p>
我这封信重见天日的时候，想来也是霓舞命陨之时，看到这封信的不知是我儿子还是女儿呢？&1t;/p>
也许是写到这里，对于未来有些迷惘，纸上留下了一滩墨迹，而叶春的眼泪也恰好落在这个地方。&1t;/p>
想必我死之后你们会过得比较艰难，你们应该怨恨我的，可是无论怎样，有些事情还是要告诉你们的。&1t;/p>
对于你们我也眷恋，可我不得不走，我走也许是还能保下你们，对于霓舞，我不想他来找我，所以不得已诈死，我此一去生死未知，不用试图来找我...&1t;/p>
自此有一段被涂抹严重的字迹，看不清楚究竟写了什么，而后字迹也变得潦草。&1t;/p>
修道一途与天争命，不堕轮回，不寻来世，一直以来，我们认为修道不过天地人三阶，越过天阶便是那传说中的高手了，那么就是顶点了吗？我穷尽一生去探索，而且让我探索到了！我越过了那条坎，但看到的不是力量，而是绝望。&1t;/p>
你们若踏上修道一途，便努力活的更久，但不要去看所谓的高峰，让你们的子女莫要修道，让他们享受那轮回的幸福和懵懂幸事吧！&1t;/p>
到这里那封信后面就是没有意义的而又杂乱无章的线条，叶春原本想要将信付之一炬的，但是最后现这个似乎是父亲留给他的唯一东西，所以便留了下来。&1t;/p>
“弟弟呀！”叶春轻轻叹息。&1t;/p>
对于父亲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他是她幼年时的信仰，但那毕竟是幼年时的，所以她不知道是否该相信那封信里面所说，她想要穷尽一生去寻找这个结果，为自己、为弟弟也为母亲这十数年的生活找一个说法，只是有些放心不下叶一鸣。&1t;/p>
“我去找师傅！”叶春坚定了一下眼神，起身，走出了客栈，大门正对的不远处是一座山，南山，那是她要去的地方。&1t;/p>
张放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他的师傅也在那边。&1t;/p>
南山顶，一块平整的大石作几，一对中年模样的男女相对而坐，也不知高山顶哪里来的热水，两杯清茶轻烟袅袅而上。辅以周围竹涛阵阵，倒是有闲云野鹤的逸致。&1t;/p>
“这几日便要走了么？”男子盯着对面的女子问道，嘴角噙着一丝苦笑。&1t;/p>
即便是面容经过岁月的磨砺，不复年轻时的风采，但残留的部分余韵依旧动人，想来年轻的时候也是名动一方的美人吧。&1t;/p>
“她还好吗？”女子看着远方，眼中意味深长。&1t;/p>
“我们许久没见了，一定要这样吗？”男子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的，他如今虽然漂泊浪荡，但家中坟茔埋着一具枯骨，若肉体重生，和眼前女子也有八九分相似。男子看了眼前的女子许久，没有等到任何的表情变化，端起茶，抿了一口，也挡住了他有些许失落的表情，放下茶杯有些不死心的道：“我们其实可以回到过去的...试试好吗？”&1t;/p>
“你如果能回去把那具枯骨挖出来，让她回到十八岁，让她不认识你，那么我们就回到过去了...”女子声音平淡，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许是高山上的风有些冷，她揉了揉眼睛。&1t;/p>
“你明知道是不可能的...”男子叹了口气。&1t;/p>
那具枯骨也是修道之人，死去后魂归大地，不入轮回，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而且是一个无法反驳的借口。&1t;/p>
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但既然是自己当初负了她，便不在纠缠吧，况且在上山的小路上出现了两个身影，上一辈的纠纷，就让它留在上一辈吧，况且自己那弟子对那少女有心，却是可以看出来的，如果他们可以走到一起，也许对自己也是个转机。&1t;/p>
“你这徒儿很想你...”男子叹了口气，原本自己答应了弟子收那少女为徒，但是恰巧遇到对面的女子，少女被她讨了去。&1t;/p>
“是呀...”女子兴许是想到什么了，回答的心不在焉，却不想瞬间厉色涌上眉间，咬牙切齿道：“所以更加不能给你做弟子了！”&1t;/p>
“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吗？”男子也不知这是今日第几次苦笑了。&1t;/p>
“何欢！你是什么人，你自己不清楚么？我妹妹的枯骨已经腐朽了吧...”&1t;/p>
女子是神弃大6有名的散修，唤作揽月上人，神山曾三次招揽于她，但都被拒绝，老羞成怒的神山甚至放出话来，要么归顺，要么暴尸荒野。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揽月上人仍旧活的很好，甚至还长胖了一些。她是道人打扮，所有人都知道她孑然一身，但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她出家之前的名字，她叫林诗画，而在何欢家乡的那座坟茔的墓碑上则是刻着相似的名字“林诗音”，当然相似了，毕竟是一个人取的。若坟茔的主人还活着，她需要叫揽月上人一声姐姐。&1t;/p>
“当年诗音叫了你三个月师哥，便跟了你，却只叫了一月的相公便...”说到这里，揽月上人有些哽咽，但是上山的两人走得近了，她不想让人让晚辈看到她红了眼，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道：“就在诗音她殒命前几天我收到了她的消息，很兴奋...她说她让你的生命得到延续！”&1t;/p>
“你说什么！？”何欢有些激动，当时他去了北地，年少多情，北地有佛女，袅娜多姿。&1t;/p>
“呵呵...”揽月上人不再说话，她的弟子来了，既然是晚辈，那就让他们过得幸福一些吧。&1t;/p>
“师父！”叶春对揽月上人很尊敬，因为揽月出现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而且对她很好。&1t;/p>
“你还没有去找你弟弟？”揽月上人很奇怪，因为他们在神都逗留就是因为叶春要见她弟弟，并通报她母亲的死讯，但是他们已经在神都逗留了快十天，她去找了叶一鸣，但是并没有见面。&1t;/p>
“劳烦师父久等，我会在后天去见他的，然后就随师父去了。来南山打扰师父，也是求师父可以帮个忙的...”叶春低垂着双眉，她知道张放跟在她的身后，但是她一直没有理会。&1t;/p>
“哦...这倒你你第一次求我，说说吧...”&1t;/p>
叶春拿出了那封在她父亲棺椁里找出的信，没有说这是什么，只是让她的师父在这上面加了封印，最强的封印。&1t;/p>
揽月上人也没有问这是什么东西，挥手间在信上便加上了封印。&1t;/p>
“可以了吗？”揽月上人手法太过随意，叶春心有顾虑，叶一鸣不应该那么早知道这些，无论真假。&1t;/p>
“不到天阶之上，看不了这封信的。”揽月语气很平淡，但是内容却很惊人，叶春从来没问过她师父有多强，心里有过基本的猜测，但似乎远意料。&1t;/p>
道谢后，叶春便下山去了，张放也只是匆匆的和何欢打个招呼，便追了下去。&1t;/p>
何欢没有理会弟子的孟浪，他还记得之前揽月上人的话，脸上悔恨累计，而后面容变得扭曲：“求求你告诉我，刚刚是什么意思...”&1t;/p>
“哈哈哈哈...”&1t;/p>
揽月上人笑得很畅快，却不知为何，却也可以听出一丝的苦涩，笑了很久，笑得喘不过气，然后剧烈的咳嗽，何欢没有打断他，其实他已经猜到了，只是想要再确认一下，他希望是自己猜错了。&1t;/p>
“当年你弃我选择了诗音...我不怨你，如今你却有脸来和我说回到当初...”&1t;/p>
揽月上人眼角有泪，想来是刚刚咳嗽引来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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