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剑攻
“是啊，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为正清门，到底又做了多少。”秦仲松谈及此事，颇有一些感慨。“可是有很多时候，你明明做了很多事情，却不能说出来，其他人都不会理解你做的这些，意义到底何在。获利的是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承担这一切的，却是所有人之外的你自己。”&1t;/p>
“师侄不明白。”胡丛萧说。&1t;/p>
他是真的无法理解。&1t;/p>
“算了，你还不需要明白。”秦仲松摆了摆手，显现出了一些疲态。他对胡丛萧说：“你应当还能多事情要去做吧，那就先去忙吧，这一段时间辛苦你了。宵小所为，却搅得我们狼狈不堪，当真是讽刺。也希望最后，我们都能找到我们想看到的答案。”&1t;/p>
“是。”胡丛萧答允后，继续向前行进。&1t;/p>
秦仲松仍旧站在原地。&1t;/p>
胡丛萧走过了他的身边。&1t;/p>
当两人相交错开时，胡丛萧没有看到，秦仲松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种莫名的意味。&1t;/p>
让人看不懂的感觉。&1t;/p>
而秦仲松也没有看到，当自己这个师侄走后，胡丛萧的眼中，也出现了一抹深邃的光晕。&1t;/p>
那是秦仲松，从来没有见过的。&1t;/p>
......&1t;/p>
丁靖析现在要去找人。&1t;/p>
找杀死燕勒的人。&1t;/p>
对于燕勒的生死，他本无任何兴趣。&1t;/p>
他之所以要找对方，全然是为了另外一件事。&1t;/p>
现在，他突然想起了在自己经过三清天前那一片死地时，所遇到的事情。&1t;/p>
一群神秘的商人，在用道然玛瑙运送着什么。&1t;/p>
之后，就是自己碰到了一系列的怪事。&1t;/p>
神秘的酒馆老板宁广益、正清门内另一个闯入者、尽一段时间正清门生的怪事、神秘聚集在一起的濮阳贤、燕勒以及云夕......&1t;/p>
云夕说她来这里是为了《悠然坐观图卷》，她的确没有说谎。&1t;/p>
可这绝不是她来此的真正理由！&1t;/p>
对于整件事，丁靖析仍旧只是一知半解。&1t;/p>
不够这并不影响他接下来要做的事。&1t;/p>
毕竟，对于真相，他本就不在意。&1t;/p>
他只是想拿到贞平广复源。&1t;/p>
利用现在的局面。&1t;/p>
而丁靖析现在已经，找到了突破口。&1t;/p>
在三清天正东方，有着一整片树林。&1t;/p>
这里的树，都是自然长成的，并非道人们所刻意栽种的那种碧绿树木。&1t;/p>
树林占地尽万顷，再向东方，就是外围的死地。&1t;/p>
实际上，这一片树林所对的方向，死地最为狭窄，才是进入三清天最短的路程。只是跨过阴暗迷地后，还要穿过一整片树林才算真正到达，很多人觉得不便，是以这一条路，反而是一般人不会走的道路。&1t;/p>
树林所占据的地方，原本也是死地覆盖之处。千年前的动乱后，不知为何，偏偏这里的植物有着些许幸存。也许是它们已经适应了阴暗死气，反而越长越茂盛，渐渐驱逐了浸染土地的极暗气息，不断向着外面扩张。也是由于这个缘故，这后面的死地范围是最小的。而道门也没有再将它们伐倒，任凭它们自由生长。&1t;/p>
近千年的生长不受干扰，这里有着整个三清天最为高大粗壮的树木。&1t;/p>
藏着燕勒尸体的巨木，也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1t;/p>
燕勒死亡的地点，一定也在这里。&1t;/p>
丁靖析这样想着，踏入到了葱绿色密林范围之内。&1t;/p>
现在正当午时，天气良好，明媚日光从上空照落，透过并不茂密的树梢播撒地面，树干上、林隙间，无数光斑随风跳跃，生机盎然。叶片上反射着翠绿的光线，将弥散的蒸汽渲染的绚丽多彩。透过每一滴叶尖水珠，倒映出整个树林的影子，如一滴水中，就蕴藏了整个世界。&1t;/p>
佛祖可在一朵花空开辟整个世界，道祖可将自身大道化入世间万事万物。&1t;/p>
一滴露珠藏有整个世界，也并非不可能吧。&1t;/p>
丁靖析走入了树林中后，微微一怔。&1t;/p>
此处的树木，未免太过密集了些。&1t;/p>
树木彼此相互连接，错落排列，从上到下如同编成整片的翠绿栅栏。想要在这其中行进，着实要费一番功夫。难怪很多人宁肯多在死地中走上片刻，也不愿意横穿这里。丁靖析仔细观察后，才现那些茂密的树，真的是彼此相连的。准确来说，一棵树的树枝无意中插入地面后，就会以此为原点，长出一棵新的树来。常常有整片的树木追根溯源，最后是来自一棵母树。&1t;/p>
独木成林？&1t;/p>
丁靖析现了这一点。&1t;/p>
他走近了一棵树干，用手抚摸在上面。&1t;/p>
树干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苔藓。&1t;/p>
这些树的生长，真的没有受到任何打扰。&1t;/p>
连带着这里的一切生物，都保持着最初的模样。&1t;/p>
丁靖析听到了头上有什么响动，抬起头看到一只猴子顺着树杈跑了过来，正看着自己。&1t;/p>
那是只有在这里才看得到的猴子种类。&1t;/p>
而这一只猴子，领地意识似还很强。&1t;/p>
自从看到了丁靖析后，它就一直在叫嚷着，似想让这个陌生人离开。&1t;/p>
看到丁靖析始终不为所动，它叫的也更加厉害。嘈杂的叫声让人心烦，最后甚至直接从树上跳下，挥舞着四肢想直接将他赶走。&1t;/p>
丁靖析觉得有些麻烦。&1t;/p>
可是猴子已经跳了下来。&1t;/p>
如果不接住他，就会直接跳到自己的头上。&1t;/p>
丁靖析伸出了手臂。&1t;/p>
眼中却闪过一道异色。&1t;/p>
剑气，从猴子身上出现。&1t;/p>
如一块透明的琉璃，直接穿过猴子的身体，四周光线透过了它，晶莹斗折，流转不定，如水波一样斑斓四起。&1t;/p>
猴子只是普通的猴子，不可能出这一记剑气。&1t;/p>
剑气直接斩断了它的身体。&1t;/p>
再当头斩向丁靖析。&1t;/p>
猴子凄厉的惨叫声中，身躯一分为二。鲜血当空洒下，血腥的味道笼罩在半空中，朝着丁靖析如雨点般坠落。&1t;/p>
血迹在阳光的映照下，从正下方看去，尽数化成了黑色一般。&1t;/p>
剑气就在黑血中不断穿行。&1t;/p>
丁靖析或许碰到了一点麻烦。&1t;/p>
而且是在刚刚进入到树林之后。&1t;/p>
现在，如果向前进，可以避开剑气，却躲不开鲜血坠落。&1t;/p>
如果向后退，就正好相反，可以躲开鲜血，却避不开剑气。&1t;/p>
左右为难。&1t;/p>
刹那间的沉思后，丁靖析还是选择一步退后。&1t;/p>
看来对他来说，血液的厌恶要胜于剑气的棘手。&1t;/p>
只此一瞬，他失去了躲闪的最佳时机。&1t;/p>
琉璃剑气已经刺中他的眉心。&1t;/p>
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1t;/p>
左手的两根食指与无名指，尽数化为璨金颜色，在自己眼前夹住了那一道剑气。&1t;/p>
至强刚猛之力，制止住了这一道剑气。剑气后劲依旧，也只是将自身弯成弓形，再也无法前进分毫。&1t;/p>
金刚指禅功，佛宗内最为刚猛的一种指法，一指既出，万法莫侵。&1t;/p>
单拼劲力，这一道剑气有怎能胜过他的这一式？&1t;/p>
“嘣！”剑气弯曲已经到了极限，琉璃之身猝然断裂，化作无数碎片零落掉下。然而这一道剑气被破，只是一个开始。似乎以此为信号，数道剑气自八方内再一次袭来，方位奇伦，去势变化莫测，如河中游鱼，灵活飞快。锋芒毕露，无数枝杈接连削断，翠绿的树叶化作无数绿屑，被劲风带动，扬尘般朝着丁靖析扑面而来。&1t;/p>
这一次，剑气不再与丁靖析正面相抗，琉璃光彩绕着丁靖析飞转不停，柔和多变，以自身绵延长力一点点化解掉丁靖析的刚猛指力，令丁靖析的攻击如大锤打在棉花上，浑不受力，根本挥不出应有的作用。且被这些剑气包围纠缠着又无法击溃，消耗而不能硬抗，当真是陷入进退失据局面，让人无所适从。&1t;/p>
道家常说，柔能克刚，也不仅是说说而已。&1t;/p>
丁靖析久斗无功，心中自然也觉烦躁。眼见金刚指禅功无法退敌，招式再变，由至刚指法化作至柔洞海碧波指，以柔克柔，再以自身施展风族轻身之法，追剑光而去，不再一味等待，主动求战。水声鸣啸，大海碧波滂沱骇浪；气流吹袭，劲风席卷残云咆哮。夹杂在一处，山崩云裂，如怒海之上飓风横行。而丁靖析指尖闪光，其意境玄妙多变。看似仍然是指法，始终感到似是而非。指法似柔，仍可撕裂天地，以剑气之锐，仍然要避其锋芒。&1t;/p>
丁靖析是以一指，直接施展出了剑法。&1t;/p>
对他来说，万物皆可化作长剑，那么自己的手指，又为何不可当作剑用？&1t;/p>
身影在树林中轻巧腾挪，身法灵活，上下翻飞间鹰起鹤落，像惊鸿在林中翩翩起舞。数道剑气紧随其后，众星捧月般将丁靖析团团围在中央。剑气纵横，剑身表面上似有各种场景一闪而过，日光照射下晶莹剔透，流离变幻之景令人目不暇接。&1t;/p>
场面本来应当很美。&1t;/p>
无论是清秀的青年、还是多彩的剑气，在这一场景中，彼此映衬，相得益彰。&1t;/p>
但这是战斗，不是艺术。&1t;/p>
战斗，是用来杀戮的。&1t;/p>
美，也是带着血腥气息的美感！&1t;/p>
来袭剑气接连破碎。&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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