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风云乱（一）

与叶青衫或者宋承嗣那些人相比起来，丁小虫是最早结束自己七神山之行的一个。在看到叶青衫从那个有着无我无相阵的山洞出来后，他就已经有了离开的打算。

        丁小虫从来都不是傻瓜。以他的头脑，又怎么会还看不出七神山临时增加无我无相阵这一关是什么意图？既然七神山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缘故对叶青衫特殊照顾，丁小虫自然清楚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在惦记6吾真元了。与其继续赖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尽快赶回四明山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好在他也不算是白来一趟。至少他知道了叶家与七神山之间的关系很不一般，也知道七神山的实力，以及只要条件开得够高，七神山原来也是可以进行交易的。这三个现足以让他和自己的祖父一道为四明山，或者说为藏剑庐留下一条退路。

        藏剑庐的确没有青风的实力雄厚，自己的祖父也比不了岳之南，但只要舍得下狠心，藏剑庐未必就开不出足以让七神山动心的条件。生死存亡之际，丁小虫不认为自己的祖父会不知轻重。只要七神山愿意为藏剑庐提供庇护，丁小虫不相信还有什么人能够威胁到丁家。

        更何况，丁小虫虽然最终也没能成功通过无我无相阵，他的失败也并非没有收获。只不过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就连自己的祖父也不能。

        所以丁小虫打算做点什么。

        四明山“沉默”得太久了。久到所有人都开始忽略了他们的存在。尽管这本来就是自己的祖父和姚方伯、萧香客、苏心檀那些人的目的，他们想要隔岸观火，等青风与天玄四座等其他人两败俱伤实力耗损之后再确定自己的第一个目标。作为实力相对较弱的一方，这样的打算当然不能算错，甚至还很理智，但理智过了头未必就是件好事。只要有足够的智慧，理智的想法和理智的决定都是有迹可循可以被预测的，而不论是岳之南还是长孙无咎这些人最不缺的就是智慧。

        在过七重天的过程里，丁小虫最大的收获就是那些令人哭笑不得的、在普通人眼里甚至算得上是胡闹的考校——不按常理，出其不意，于是才让人防不胜防！哪怕七重天的考校内容可以在考校开始之前就通过主动询问而得知，丁小虫也从来都没有在任何一次考校开始时做好充足准备。

        同样的道理，四明山为什么不能也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打乱青风或者天玄四座之前那些针对四明山的布置呢？丁小虫已经怀疑自己祖父他们的做法很可能正中岳之南和长孙无咎下怀了。就因为他们都已经看出四明山的打算，所以才迟迟没有“打扰”。如果自己是岳之南或长孙无咎，恐怕也很乐意见到四明山始终“维持现状”吧？

        丁小虫决定找同样“沉默”许久的姚含曦好好谈一谈。他相信以自己对姚含曦的了解，这个一心想要问鼎江湖成为武林至尊的女人绝对不会安于现状。眼下的安静，只不过是蛰伏，与四明山的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又不完全相同。姚含曦很年轻，一个年轻人就算再怎么成熟稳重，也很难和上了年纪的老人们一样。姚含曦只是迫于形势而不得不暂时压抑自己的野心罢了。丁小虫相信她在私底下一定从未放松过找寻机会。

        丁小虫打算给姚含曦这样一个机会。

        没有人喜欢永远防守。就好像没有人喜欢一直挨打一样。尽管打人的人并不一定总是胜利者，有时候也会出现自己的双手受伤而挨打者却毫无损的情况。可即便如此，人们还是更倾向于在合适的时候出手打人，而不是被动地挨打。至少打人的人就算输了，也只会感到愤怒和不甘，不会有挨打时的窝火。

        但姚含曦是一个理智的人。想要改变她的想法，丁小虫知道自己必须先为对方营造出一种气氛——恐惧的气氛。

        恐惧能使人变得更加容易受到外部的影响。只要能够找到一个让姚含曦感到恐惧的理由，她就会慢慢地将自己吓死！毕竟，她和她的栖凰馆才是眼下实力最弱的一方！

        “所以你最好尽快做点什么。”站在栖凰馆的花园里，丁小虫看着一身男装的姚含曦语气轻松地说道，“否则的话，你恐怕很快会失去寒江雪的支持。”

        听到丁小虫的话，姚含曦还是没有反应，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树枝上的那朵即将绽放的花苞。自从丁小虫到来后，她就一直在等着这朵花苞盛开，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眼看着花终于要开了。

        “既然如此，阁下为何还要来此？”说话的人是姚义詹。虽然他个人的实力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可作为栖凰馆为人所知的唯一一位管事，他有资格站在这里并代姚含曦开口。

        “我来，是因为我知道——应该说是我肯定这样做，对彼此都有好处。”丁小虫不紧不慢地笑道。端起茶喝了几口又道，“只有青风和天玄四座倒了，我们两家才有机会。他们两家有一家不倒，我们之前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既然如此，我们之间的矛盾虽然终究不可避免，但至少眼下，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当然，鉴于寒江雪对你我两家真真假假的支持，我们也算是有共同的盟友。在我看来，这两条已经足以让我们双方暂时联手了。”

        “但阁下刚才一直在说我们该怎么做。”姚义詹并不反对丁小虫的说法，他知道对方说的一点都不错。只不过丁小虫从开始到现在都对四明山会做什么只字不提，这显然不是一个合作者应有的态度。

        “该我们做的，我们已经都做了。”丁小虫耸了耸肩膀，很不礼貌的将双脚抬到茶几上交叉着摆好神态傲慢语气轻佻，“邵成危和宋北峦这几天会公开要求青风与天玄四座的人在半月之内全部撤出桓州，逾期不走，杀无赦。比起我们希望你们做的，我们自己的这个动作可要大得多，态度也坚决得多了。怎么样？你们还觉得我们是在利用你们么？”

        “话虽如此，恕在下还是不明白，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姚义詹看了眼姚含曦，见她还是没有反应，又转脸对丁小虫问道。

        “你是想知道我们是不是现了什么机会？”丁小虫哈哈大笑，“不错！我们的确现了一些事情。”说到这里，丁小虫故意顿住话头，借着喝茶的动作也瞥了眼姚含曦，对方的背影果然出现了那么一瞬间的僵硬，显然是被自己引起了注意。丁小虫心下一喜，脸上却不动声色，大笑依旧，“你们应该知道，我刚从七神山回来。而这一次，我除了遇见叶青衫、田子渊和谢抱玉之外，还在七神山遇见了宋承嗣与唐糖糖。这意味着什么，姚管事或许不清楚，但姚掌门应该还是知道一二的，对不对？如果你不知道，我这里倒是可以解释一下。要去七神山不难，但想要进去，就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了。起码，你必须得到七神的默许。而有资格尝试‘望七神’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姚掌门不会不知道。宋承嗣和唐糖糖在不在这些人里，大家心知肚明。那么就有意思了，他们两个为什么能去？更有意思的是，几日前我又得知田子渊和谢抱玉已经回来了，而且双双入了道境。可叶青衫没回，也没人看到宋承嗣与唐糖糖返回……”

        “阁下的意思，是说这二人能去是因为岳之南与七神山之间……而叶青衫很可能也已——”姚义詹嘴角一抽，丁小虫看在眼里暗笑不止。姚义詹能成为栖凰馆唯一的管事倒不光是由于忠诚，此人的头脑也算不错。可聪明既是聪明人最大的优点，也是最大的缺点。因为聪明，所以才往往会想太多。姚义詹已经在按照自己的希望展开一些不太好的联想了。姚含曦虽然看上去没有反应，心里应该也差不多。

        故意不去接话，而是沉默地喝了一小会儿茶，好让姚含曦有充足时间去联想后，丁小虫再次笑道，“有些事，大家心里明白就好。现在，姚掌门应该知道我们不能不动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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