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交易
鹤老者的话姚方季自是不敢顶撞。在家天下的世俗观念之下，作为姚家如今辈分最高的人，鹤老者的话对姚家子弟远比天子圣旨和朝廷律法更有用。可挨骂的姚方季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就好像老者骂的不是他而是别人一般。竟还有心看向仍旧一头雾水的姚义堂偷偷笑了笑。让姚义堂更是如在云里雾里不知道究竟生了什么事。
“你别多管闲事！”见鹤老者再次一马当先沿着山路朝着磨山山腰而去，姚方季拽住想要跟上去的姚义堂没好气地说道，“万一再惹起二叔不快，生剥了你这身皮都算是轻的！他老人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四叔祖，您就可怜可怜我成不？我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都已经知道你们在谋划着什么大事，却又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我这心里就跟猫挠似的难受得紧！那叶青衫到底现什么了？为什么你们说的事我这个姚家人居然一点也不知道？他又为什么会突然决定去见姚含曦？”比起鹤老者，姚方季显然要令人亲近得多。
“都要你别多管闲事了！”姚方季摆手说道，“等二叔把人都救出来后，你便带着他们去姚家老宅里待着吧。方仲二哥会在那里照应你们。没他的准许，谁都不得擅自离开！”
“老宅不是一直都空着么？你们什么时候——”
“你啊——”姚方季无奈叹道，“二叔说的真是一点也不错，我们姚家的确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妄你做了刀王门十来年的管事，却还是如此迟钝！竟对项州城如今的风吹草动全然无知！”
“我这不是光顾着应付姚含曦去了么？她想要我的命，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行了，就说这么多吧”姚方季摆摆手走到一方大石上坐下，“姚含曦就快来了。你最好做足准备，我一会儿可未必有闲暇照应你！”
在一众由自己亲手招揽的亲信高手的簇拥下现身之后，姚含曦看也不看地上的那些尸体，反倒饶有兴趣地盯着正低头检查伤势的叶青衫。她不说话，于是原本混乱喧闹的场面立刻沉寂下来，除了火把上的动物油脂在燃烧中不时出轻微的炸响以及被伤者们努力压抑的沉闷呼吸之外，再没有任何声音。
眼看着叶青衫终于检查完身上的大小伤口，正要抬头对自己说点什么的时候，姚含曦抢先一步微笑着开口说道，“你好像不高兴？”
“很不高兴，非常非常的不高兴！”叶青衫伸手指了指自己，“我看起来是不是很蠢？”
“如果有人认为你看起来很蠢，那么真正的蠢货一定不是你而是他！”姚含曦抿嘴娇笑道。
“难怪你有胆量和姚家掰手腕，也难怪你会选择与段沧流合作了。”叶青衫点头叹道，“因为你也知道姚家人全是蠢货对不对？”
“蠢不蠢，要看和谁比。”姚含曦已经笑得花枝乱颤，“和别人比，他们不一定蠢，可是和我比的话，好像的确是蠢了些。不过我实在很好奇，他们是怎么得罪你了？”
“把我当傻子，这个理由够不够？”
“够，太够了！所以你现在想怎样？该不会是要与我‘重归于好’吧？那我可真是求之不得呢！”
“你倒是想得很美！”叶青衫不客气地呛了一句。
“我只是因为大度，才想再给你一个机会。”姚含曦收起笑意轻轻叹道，“如果你还是这么不识好歹的话——此处风景倒是尚可，用作埋骨之所也不算是亏待了你。”
“姚含曦，事到如今，虚张声势还有意思么？”叶青衫撇了撇嘴角不屑道，“你之所以敢对姚家难，只因有伐聚刀手作为倚仗。可现在——”叶青衫扫了眼包围自己的人群冷笑道，“他们人呢？”
“你们刚刚才杀了四个伐聚刀手。”姚含曦面色平静地说道。
“他们是来做什么的，你我心知肚明。如果段沧流这次真是在全力支持你，我们先前遇到的就不会只有那鬼鬼祟祟的四人。”
“所以你才敢如此狂妄地独自现身于此？你以为没了段沧流，我就拿你没办法？你难道不知若我有心取你的狗命，你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你不敢。”叶青衫镇定自若地说道。
“我不敢？”姚含曦冷笑一声，“我为何不敢？”
“因为他们不想杀我。”叶青衫指着姚含曦的手下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本来还想不通你姚含曦之前是从哪里、又凭什么能在短短数日之内招揽到这么多无名高手，现在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更明白是谁把他们都借给了你。只要你还需要这些人助你达成心愿，你就不敢也不能杀我。”
姚含曦闻言不禁暗自一惊。她实在想不通叶青衫是如何猜到这件事的。
“我刚才已经再次确认过了，我身上有大小十六道新鲜伤口——”叶青衫指着自己笑道，“其中至少有七道本来可以杀死我，却偏偏巧之又巧地都在最后一刻‘莫名其妙’地收了手。这天底下明明有能力杀我却不敢杀、不想杀的人实在不多。再加上一点点依稀模糊的记忆，和这个——”叶青衫从怀里取出先前那串白铜风铃在手里晃了晃笑道，“我要是还不明白一些事情，岂不蠢到家了？”
姚含曦沉默良久才再次开口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该明白我们虽不是朋友，也绝不是敌人。有话就不妨直说吧，你找我到底想怎样？那两个姚家人已经钻进了我特意为他们准备的笼子，我可没太多时间和你耗在此处。”言罢，姚含曦立刻抬手挥退手下。
“她在哪？”待方圆数十丈内只剩下姚含曦与自己，叶青衫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的双眼沉声问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本来知道，现在是真不知道”姚含曦摇头叹道，“自从步云宴之后，她就失踪了。”
“小楼？”叶青衫心中闪过一丝灵光。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始终无法确定。”姚含曦苦笑道，“你比我了解安史子良，是不是他们干的，你心里应该更有数。”
“好”叶青衫点点头又道，“那么是你主动找上段沧流，还是他们找上了你？”
“我找的他们。”姚含曦坦然答道，“当初我从姚方伯处现了一些端倪后，就知道自己梦寐以求的机会终于出现了。所以我用这个现和你们叶家当年的一些秘术，换取他们派人助我一臂之力。”
“他们会这么慷慨？段沧流此人可不是一般的伐聚刀手。以姚方伯等几位的心机城府，你的现也不会有什么价值。而以你当初的年纪，能够知道的秘术也不多。这点东西恐怕还请不动他！”
“本来他们只答应派八个人，只是谁也没想到青风复起了。所以段沧流才会亲自出马。”
“听你的意思，你们早就谈妥了交易，那他们为什么现在才现身？”
“我不知道，这是他们的意思。”姚含曦的脸上浮现出几分苦涩无奈之意，“他们在见到我的第一眼时就看出我出自北门老院——我没有选择。”
“你有”叶青衫闻言忍不住摇头笑道，“其实你知道他们之所以答应助你掌控江湖，是因为他们想要取代曾经的叶家。所以你才想到去找长宁，并从她手里将这些当年随她一道从禁中出走的供奉借来。我甚至能猜到你开出的条件，是代他们阻止姚方伯等人的计划。可实际上你姚含曦只是不甘心做傀儡，你需要有足够的力量确保自己在问鼎江湖之后能顺利摆脱伐聚刀的控制。”
“既然你都已经明白了，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姚含曦的声音已变得冰冷，目光也锐利如刀。
“交易”叶青衫迎向姚含曦的目光笑着说道，“反正你们喜欢做交易，那么我不妨也与你做一笔交易。”
“说！”
“让段沧流离我远点。”叶青衫缓缓说道，“虽然我已知道他们为何不敢杀我，可只要他们还惦记着我身上的那点秘密，就会有一万种手段让我比死更难受。我一时半会儿没工夫与他们纠缠。”
姚含曦沉吟片刻这才颔说道，“可以，那么你的条件又是什么？”
“等我做完我要做的事，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
“嘁——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秘密！”
“或可替你换来一道密旨的秘密！”
“你是说——”姚含曦闻言竟大惊失色，她已经明白叶青衫所说的是什么秘密了。
“知道了就放在心里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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