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二、只有怜
在金眼雕的追击下，黑巫身形不退反止，木在了当场。
金眼雕得意地向前冲去，马上就要喯到这个黑巫，自己要扯下他身上的血肉。
谁让你伤害主人，你也尝尝被伤害的滋味吧。
但金眼雕的长嘴还是没落到黑巫身上。
黑巫猛然停住，呆立在金眼雕的面前，而在黑巫的旁边，一个满脸褶皱，死灰脸皮的人头带着嘴角的一丝狞恶，出现了。
金眼雕瞪大了眼睛。
这个人头，有印象……
而这个人头，看到前方的金眼雕，顿时变得更兴奋起来，那猩红的眼睛猛然张开，向着金眼雕咧开那有着两个巨大犬齿的嘴巴。
是这个僵尸的人头，就是这个人头……
“鬼啊！”
深深刻在心底的印象终于活过来了，金眼雕终于抑制不住心底的恐惧，惊然挥动翅膀止住身形，然后向着背后飞射而去。
“鬼啊！主人……真的鬼啊……”
听到金眼雕的尖叫，齐玉白急地瞟了一眼，却不由地愣住了。
密林中，轻步走出一个窈窕的身影。
一席素色长裙包裹着她瘦弱的身体，黑黝的长却盘成坚强的辫，紧紧地盘在头顶。
她的脸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轻纱，把那曾经的容颜，全都遮入其中。
只是那双眼睛，依旧那么深邃。
不，不是以往的深邃。
而是变成一种邃冷。
一种似是看透世间，似是无情无欲的邃冷。
是她？
金眼雕却是急急倒退，到了齐玉白的身后，才终于止住脚步。
藏在齐玉白的身后，就像是一个孩子找到了母亲。
金眼雕看到齐玉白毫无反应，又慢慢把鹰头探出来，看向密林那边。
出来一个窈窕的身影……
身影的背后……
一个魁梧雄壮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后。
金眼雕看清了这个雄壮的身影，又不由地大叫：“鬼啊！主人，鬼！”
在这窈窕身影的背后，那个鬼，也终于慢慢露出了身形。
一头身高近丈，浑身金甲，满面尸气的鬼僵。
依怜。
这是依怜。
依怜轻轻地走了出来，鬼僵跟在身后，只不过那巨大的手爪之上，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黑巫被它一爪穿心，抓死在当场，现在还示威似的吊在他的手臂之上。
像是战利品一样，在炫耀着。
齐玉白不禁感觉有些作呕。
自己杀过的妖兽太多了，但是见到这样的场景还是忍不住地反胃。
虽然黑巫想杀自己，但把人如此的虐杀，虐杀之后还得意地炫耀，这让齐玉白还是感觉难以接受。
而依怜仍是毫不在意。
毫无感情的眼神扫过齐玉白，又落到处于下风的虎妖身上。
“那个黑巫怎么也不够阿宝和阿婴吃，再加上这只虎妖，我们能吃个痛快吧！”
金甲鬼僵听到依怜说话，看着一旁的虎妖，顿时眼中红芒闪耀，仿佛变得兴奋起来。
“阿宝阿婴，咱们来拿这只虎妖开刀吧。”
“嘶……”
金甲鬼僵兴奋起来，手中握着的心脏直接抛到了嘴里，用力咀嚼两下，就咽进了肚子里。
而它手臂上挂着的黑巫的尸体，被它一甩，就甩到了一边。
“好，上吧！”
依怜轻轻地号着施令。
“嘶……”
金甲鬼僵双臂前伸，然后双足点地，向着虎妖扑身而去。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好虎不挨几拳捶。
看着黑巫已经被杀死，并且对面的人又多了一个，还带着看起来蛮厉害的鬼僵。
虎妖的心里，早打起了退堂鼓。
本来对付这个穿旧袍的小子就很费力了，现在不光黑巫死了，他们还多了好几个帮手，这种情况，谁再跟他们打谁肯定是脑子进水了。
虎妖也不管丢不丢虎了，转身就跑。
反正留得虎命在，不怕没肉吃。
虎妖扭身蹿进深林，下一瞬身影立刻就不见了。
真不愧是深林中的妖兽，在这里，完全就是它的主场了。这妖兽若是一心想逃命，哪怕大修士都很难把它们留下。
齐玉白更是没有办法把这头虎妖留下。
所以齐玉白也不打算继续追击虎妖。
只是依怜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看着金甲鬼僵追了上去，而依怜似乎不想放弃虎妖，也走向地跟在他们消失的地方。
“依怜？”
齐玉白轻声叫道。
听到齐玉白的叫声，窈窕的身影浑身一震。
但是又马上恢复了常态。
身形一个挺直，继续向前走去：“你认错人了，我不叫依怜……”
不可能不是依怜。
她的身形，他的声音，还有他身边的鬼僵。
齐玉白自认不会认错。
当初也全怪自己，离开客店也没有给依怜留下书信，就那样不辞而别。
当初的自己，是那么绝情寡欲。
虽然息是受了父亲离世的刺激，虽然自己那时一心想的只是归隐，但自己的行为对于依怜来说，却是冷漠的伤害。
她……
肯定是不想认自己。
“世界上再也没有了依怜……”
望着那窈窕身影慢慢走近那隐秘的林中，齐玉白伸手想要唤住依怜。
却是抬了两下手臂，终究没有抬起来。
依怜的身影柔弱而又坚定，缓缓地没入那密林。
密林中，传来几声窸窣，又传来依怜柔弱，却又斩钉截铁的声音：“只有怜……”
望着依怜的身影没入林中，齐玉白几次想张口说话，却一直没有喊出声音。
她是依怜无疑，只不过，她却已经不再是依怜了。
他现在只是怜。
是世间怜你，还是你怜世间？
想着她残忍地把黑巫掏心挖腹，想着她控制鬼僵面不改色，齐玉白不由得眉头微皱。
现在的怜，绝对不是曾经的依怜了。
以前的依怜，单纯无比，就像邻家的小妹；而现在的依怜，却是我行我素，猩冷寒酷。
完全是两个人。
是什么给她的变化？
犹豫许久，齐玉白也鼓起勇气，追入依怜消失的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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