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025】 天亮之后，光明很美
宗人府。
作为整个王朝的情报机构，宗人府的官员们身上都自然而然散出一股铁面无私的气息。但是，这个最大情报机构的头子，宗人府的府主，整个人身上却是散出一股温文尔雅的气质，让人情不自禁的生出几分好感。
“你应该知道，他并未死去。”
宗人府主负手而立，目光遥望虚空，若有深意开口道。
佝偻的老人在扫地，随着迈步，脚踝间出铁链碰撞的声响。这是一个双足被囚禁的老人，但他却执掌大汉最神秘的祭祠，很多人不明白其中原因，哪怕是宗人府主，也只是隐约知道一星半点。
“但想要活过来也不容易。”
老人似乎很久没有说话了，声音干涩难听，像是两片生锈的铁片在互相摩擦出的声音。
宗人府主默然。
“那么你的选择呢？”他转身，那双原本平和淡然的眸子骤然变得犀利起来，直直盯着老人，“多年前你选择了戴上这幅脚镣，可多年后，你是否还能心甘情愿戴上它们？”
气氛倏然变得紧张，就连空气都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干了，整片空间，陡然凝固，变得针落可闻。
老人抬起了头，那双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这一道精光比世间最锋利的剑器还要锋利，原本紧张的气氛和凝固的空间直接被锋利剑气无声斩断，轻而易举，如同剪刀割裂帛布。
“他还没死，我的选择就不会变。”
宗人府主再次沉默。
他清楚，自己口中的他和老人口中的他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这一刻他却是不由自主的苦笑，的确，有那位存在屹立当世，老人的脚镣又怎能取下？
“老朽倒是听闻，雪宗尚有余孽未灭。”老人看了一眼宗人府主，语气中说不出的讥讽。
宗人府主一怔，而后眯起了眼睛看着老人，后者却垂下了头，自顾自的清扫地面。
“他会死的。”
“但你并不想杀他。”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让得宗人府主眼中的杀机陡然迸射而出，如同平静的湖面猛地被巨石炸开，掀起惊涛骇浪。可再看时，老人已经消失不见，他的杀机慢慢收敛。
“不论想不想，如你而言，他还没死。”
宗人府主涩声自语，有些事，自己不愿，却也要做。这个千年王国内，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哪怕是他作为宗人府府主，也有太多事不能尽如心意。说穿了，他的头顶，还有那一位压着，而那一位不死，他终究只能做个傀儡，尽管这世界无数人都在做各自的傀儡，也并没有人询问自己内心是否愿意做这样的傀儡，可重要吗？不重要，知行合一，这四个字是世间最大的笑话。
明知不该为，却要为，是否知行合一？
明知不想为，却要为，是否知行合一？
明知不可为，却要为，是否知行合一？
说一千道一万，拳头决定心意。
至少他的拳头，还不够硬。
地谷。
雪梧已经不知道被多少次打倒了，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不断微弱，就像是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焰，渐渐变得微弱，一阵风似乎都能吹灭。
黑暗里会有光明吗？
他不知道。
但他一直在找寻。
曾经年幼时在找寻，后来雪宗覆灭时在找寻，而今同样在找寻。
这一生，他似乎都在寻找光明，可伴随着他的，却始终是黑暗。
从内心来讲，他并不喜欢黑暗，那会让他无比孤独，尽管他习惯了孤独，可不是每一个人，都从一开始就习惯孤独，并接受孤独。
总要有一个过程，而这个过程，大多是伴随着血与火的。
光明像是与他绝缘，总是背道而驰。
可他没有放弃。
因为他知道，一旦放弃，或许就会真的永坠黑暗了。
话又说回来，他并非没有看到过光明，像是拓跋灵儿，少女就如最纯净的光明，那么吸引着他。
三个镜面人的攻击太强大了，他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所以很清楚自己很难战胜这样的三个敌人，可又能怎么办？选择不一定是困难的，可有时候，根本就没有选择。
所以，战吧，战到支离破碎，战到生命的尽头。
说不定，命运之神会偶尔站在他这边呢？
他心中这么想着。
嗤嗤嗤！
三道攻击彼此交融，轰字诀主霸道摧毁，陷字诀让他如陷泥沼，刺字诀将他所有退路提前封杀，一旦他有所动作，便会被刺字诀的万千剑气给洞穿刺杀成窟窿。
这是真正的绝境。
雪梧延伸恍惚，难道真的命绝于此？
他不甘心，他还有太多事没做，他要死了，雪宗的仇谁来报？
剑光有些刺眼，努力抬起头想要遮挡一下，手指上，一缕黑色若隐若现。
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紧接着，内心狂喜！
他忍不住想要狂笑，本已绝望，但现在他终于看到了希望！
曾经和拓跋灵儿再那地底之下遇到的陨落强者古昊天，在那里，他机缘巧合之下修行了咒术。
咒术，他从未动用过，因为据他所知，这种术法为天地所不容，能够不用他尽量不用，甚至选择性的遗忘。三个镜面人几乎模拟了他全部的实力，可似乎咒术，并不在此之列！
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他念动咒语，手臂上开始出现一道道漆黑的图案。这些图案看上去充满了年代气息，十分古老，又血祭活人的，也有祭祀图腾的。
他的手指朝着最近的镜面人点出，漆黑的诅咒之力化作一头狰狞的猛虎，猛虎昂咆哮，然后冲向了镜面人，只是刹那间，镜面人浑身被漆黑诅咒之力缠绕，然后整个身体迅干瘪，很快变成了一具干尸。
同一时刻，雪梧现自己体内涌现出一股力量，让他原本已经油尽灯枯的身体渐渐焕出了生机。
这是？
雪梧讶然，随后若有所思。
诅咒之力果然恐怖，将敌人诅咒后，还能反哺自身。
可随后，他感觉自己似乎缺少了一些什么东西，具体是什么他并不清楚，现在也不是追根溯源的时机，趁着恢复的同时，他开始以诅咒之力对付另外两个镜面人。
面对神秘莫测的诅咒，两个镜面人很快便失去了战斗力。
然后，那屹立阵法中央的镜子，开始光。
雪梧目光也被吸引，但此时此刻，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讨厌黑暗，就像他不喜欢天黑一样。
可现在他却不是那么讨厌了，因为黑夜终会过去，黎明终将到来。
天亮之后，光明很美，不是吗？
镜子里的光芒越来越强烈，最终化作一道人形虚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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