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吾妻娴雅
俗话说癞蛤蟆不咬人，只恶心人。刚巧，我也喜欢恶心人。
我先用手术刀斩断了蟾蜍的四肢，再把它翻个四脚朝天，找了根化妆用的吸水管插在它灰色的肚皮上。
黑色的汁液窜上了天花板，充分满足了我的胃口。啊哈，过瘾。
五毒已经全部杀死，接下来该研究女尸了。刚才她能自己用手插破自己的肚皮，说明已经具备了初步灵识。这是尸变的第一步，尸变的第二步，应该就是诈尸而起了。
我掏出天师震鬼符，准备先给她脑门上贴一张。
刚把手伸过去，忽然听见一句凄美的女声。
听起来楚楚动人，催人泪下。
“哥哥，不要镇压我好吗？”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你已经死了，即便有天大的冤仇也不能留在人间作乱。”我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她。
我左手捏了个三清指，右手持天师震鬼符。
口中念到：“杳杳冥冥，天地昏沉，雷电风火，官将吏兵，若闻官名，迅来临，捉拿阴灵，功在天庭。灵宝天尊急急如律令。”
女尸知道我要镇压她，拼命抖动身体，嚯的一下终于站了起来，瞪着两只流血的黑洞，幽幽看着我。
我被她看得有点毛，赶紧咬破中指滴在符上面。这张符还是我在火车上面画的，用的不是黄纸也不是朱砂，要想让符产生威力，少不了我用精血催化。
灵符被我弹出后，在空气中就开始燃烧，化成一团火焰打向女士面部。
然而，令我万分吃惊的事情生了，女尸她居然不闪不避，一张口把我的符给吞了！
这怎么可能！
别说女尸资历尚浅，是僵尸界的一名小清新。就算是生存了千百年的古墓尸王也断断不能吞掉天师震鬼符的，哪怕我只是信手涂鸦，只要符头清晰，所请的神君是绝不会坐视不理的。
何况我请的还是灵宝道尊，这位可是杀伐果断的煞主啊。
“桀桀，小楠，你怎么又忘了是谁教你的符箓之道啊？有为师在此，你的符又怎么可能上达天庭呢。”
是师父的声音！是师父的声音从女尸口中传出来！
靠，果然阴魂不散啊。
我怕了，真的怕了。铜钱剑散了之后，还没来得及重新串成剑，灵符对师父又没用。
老鼠烧香这个月已经用过，即使我想求陈二也做不到了。
“啊，师父有话好好商量，看在咱们多年师徒情同父子的份上，您给条活路啊。”我那可怜的膝盖又一时没忍住，跪了下来。
“桀桀，小楠莫怕，我今天也没能力杀你个大活人。上次被你暗算之后我的实力还没回复，今天来主要是为了这含冤而死的女尸。”
“哦，那您随意，慢用。”我说话就趴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当初厉鬼分身和血尸分身组合形成尸鬼，后来血尸被消灭，厉鬼分身逃走。没有了血尸分身辅助，厉鬼分身要想活下来只有靠不停的吞噬怨气和阴灵。
女尸被人用蛊杀死，死后肯定怨气冲天。
何况女尸已经开启了灵智，初具雏形的阴灵可以转化成最纯净的阴气，吸收之后有助于师父凝聚厉鬼分身。
怨气帮助厉鬼分身修行，阴灵帮助厉鬼分身维持形态。
果然，我只听得短暂几声咿咿呀呀的呻吟，过后就再也听不见了女尸声了，女尸也随之噗通倒地。
我偷偷抬起头偷看，一个灰白色的虚影从女尸中飘出来，正是我师父。
依然是那件破败的红色喜袍，依然是那张惨无人道的脸。
“小楠，我先走啦。我的厉鬼分身还差几成火候，等我恢复了实力肯定会好好收拾你这个调皮的小家伙。”
我刚要长出一口气，师父又猛然回头补充了一句：“桀桀，小楠听话，不要试图逃跑，我会一直跟着你的哦。”
Fuck，终于可以坐下来喘口气了。
……
李秀波和我奋战到天亮，终于给女尸恢复了容颜，当然尸毛也再次剃光了。没了女尸的阴灵作祟，尸毛也不再生长。
不过女尸现在看起来已经没有刚送来时那么鲜活靓丽了，也不知道死者家属会不会满意。
天亮交货的时候，死者家属果然拒绝付钱，理由就是他女儿受到了虐待，憔悴了许多。
李秀波也不生气，只是很疲倦的离开了。
我有点气不过，带着满满的恶意走到女尸父亲耳边轻轻说：“不给钱有点过分了，你知不知道你女儿是被五毒蛊害死的？你知不知道为了对付她体内的蜘蛛、毒蛇我们花了多大的力气？”
“小伙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我女儿一辈子没出过远门，怎么会和苗疆邪术扯上关系。”女尸父亲脸色微变，继而冷冷的说。
我去，这人居然还知道五毒蛊是苗疆邪术，难道随着鬼吹灯的爆红，灵异知识已经全民普及了吗？
“那你说你女儿是怎么死的？”
“与你无关。”女尸父亲冷哼一声，转身上车走了。
我以为事情就这样完了，回到房间补觉。李秀波没有睡，直接去办公室处理公务去了。
有件事很奇怪，李秀波是看见女尸肚子里跳出蟾蜍后晕倒，醒来后我已经把房间打扫干净，只剩下残破的女尸躺在地上等待修复。
可他压根没有问我昨天晚上究竟生了什么。
这很有意思，看来这李秀波绝不仅仅是杀人犯那么简单，应该还有隐藏的背景。
晚上八点我被李秀波推醒。那位女尸的父亲打来电话要我去他家一趟，说如果我不去的话，就告我亵渎尸体罪。
“狐狸没逮着，还惹一身骚。”我和李秀波抱怨。
“去吧，没准还有意外收获呢。”
“不挨揍就不错了，肚皮上缝那几针傻子都能看出不对劲，粘嘴唇的时候你还非要弄个嘴角上扬的微笑。我看，八成是漏了馅。”
“他家里请了个跑江湖的野道士，应该是问五毒虫的事情。”
“李师傅，关于五毒虫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我盯着李秀波的眼睛问。
“我只相信科学。”李秀波很平静很高冷的回答，没有一丝破绽。
只相信科学，骗鬼呢。问不出来我也就懒得再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不妨碍我就行。
院门口停着一辆别克商务，开车的是个三十岁的男人，西装革履头梳的一丝不苟。
“我叫宋宇航，是死者宋小玉的堂兄。小玉是我二叔宋远山的独生女，所以等下如果有什么冲突，还请你看在丧独老人的份上多多包涵。”
宋宇航这番话听的我菊花一紧，这预防针打的让人猝不及防。
宋家是的住宅在南京西郊，是一片平民别墅群。装修普通，低调。在这里买房子的基本都是商户，拖家带口，四世同堂，开枝散叶。
宋家门口停了几辆车，其中有一辆看起来颇为眼熟。
那是一辆黑色的甲壳虫，挂着黑龙江的牌照。就在我拼命回忆的时候，车门打开了。
苗娴雅，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装，背着包施施然走了下来。
呵呵，看来宋家所请的野道士肯定就是苗瞎子了。只是奇怪苗娴雅为什么也在这里。
“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又恐在梦中。吾妻娴雅，最近身体还好吗？”我笑眯眯的走过去打招呼。
苗娴雅陡然看见我，也是一惊，不过瞬间就恢复如常。高傲的看了我一眼，小腰一扭就进了门。就知道这小娘皮穿上裤子不认人。
院子里搭建了传统的灵棚，一个穿麻衣的道士正手持桃木剑在圆台上大秀鬼步舞。如果有背景音乐，来一曲faded就更完美了。
苗瞎子看见我，脚步打了个趔蹶，差点摔倒。
我还没来得及和他打招呼，就看见有人冲到我面前，啪的一个耳光就抽在了我脸上。
“你，就是你亵渎了小玉，畜牲啊。”一个年轻的女人粉脸倒挂，双手叉腰指着我骂。
Fuck，这娘们能不能把话说清楚，我亵渎的是小玉的尸体好吗？
只说我亵渎了小玉，搞的周围的亲朋好友远亲近邻还以为是我先奸后杀害死小玉了。
瞬间，我就被愤怒的人民群众包围了。
当我带着一身鞋印，鼻青脸肿的站起来时，又恰好看见苗娴雅拼命忍笑的样子。
宋宇航护住我走侧门进了别墅，一边叠声说对不起，一边把我往地下室领。
“老弟你先坐这里喝杯茶，一会我二叔和道长会过来问你话。”
“不碍事，你先去忙吧，我等着就是。”已经打过预防针了，挨揍勉强能够接受。
“这里是两千块钱，我个人的一点心意。”
“啊呀，那怎么好意思，宋哥太客气了。”我一边谦虚一边把钱抓过来塞进裤兜。
嘿嘿，我就知道，天下没有白挨的拳头。
这间地下室没有任何家具，不过地面上还可以看见家具移动后的痕迹。
屋子中央树着一杆黑旗，旗子上面绣着鬼门大开，万鬼齐出的场景。
当年黄巢反唐，打开鬼门关，无数冤鬼冲入人间，活生生造了两百万的杀孽。
偏偏这黄巢又是天命选中之人，手持的天子业火剑，屠戮百万血流成河，其本人却未沾染任何因果，晚年居然还削为僧修成了正果。
提到黄巢就不能不提他留下的无数民间传说，挂红灯，插艾草，水点兵。当然还有一件关于他的传说很隐秘，黄巢曾经尝试掘过秦皇陵。
没错，就是秦始皇的墓。这是后话，现在不提。
现在只说这杆黑旗，阴阳界称之为招魂幡。挂这玩意的目的当然是为了给宋小玉招魂，宋家请苗瞎子不仅仅是为了作法事安葬，还想知道宋小玉的死因。
当时我曾说过小玉是被五毒蛊害死的，宋远山虽然指责了我，可他心里应该有底。究竟有没有中五毒蛊，只要死后照下x光就能知道。
没多久，门口有脚步声传来，听声音应该有四个人。紧接着房门打开，苗瞎子，苗娴雅，宋宇航，宋远山，鱼贯而入。
“我给道长介绍一下，这位是夕阳殡葬服务中心的入殓师学徒，张楠先生。”
我去，还他妈学徒。能不能不要介绍的这么细致入微？
苗娴雅听完，脸色潮红，肩膀耸动，全是被笑憋的。我心想，咋不一口气憋死你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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