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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第248章


“呜呜……”被封了哑穴的女子,极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发出单一的呜咽声。

        而且,她被力气极大的李北川从身后禁锢环抱,除了不时蹬踢两脚发出些许声响外,再也无法弄出更大的动静来。

        外头的日光已经偏西,因这房间的位置角度关系,所以这会屋内光线越发黯淡。

        秘密率着两小队铁卫追踪而来的太子,听着里面不时传出交织着糜欲与呻喘气息的声响,一张俊脸早已沉寒如水又黑如锅底。

        大手往空中一挥,他那两小分队的铁卫立时如无声无息的轻烟一样,悄然跃上了围墙上面,并且在他一手势指挥下,一个个挽了乌黑的弓箭对准了这院子里唯一发出声响的房间。

        吱吱嘎嘎的声音还在里面断断续续,偶尔传来男人有力的动作声与低吼声。

        太子听着属于女子的痛苦的低低呜咽声,再听着其中交织着低吼与痛快的男人有力撞击声,差点将牙根都咬碎了。

        闭了闭眼睛,昏暗光线中,他往空中劈落的手势再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犹豫。

        顷刻之间,密集的透着乌黑寒光的箭矢只发出短促有力的“嗡”一声,在四面围墙上空交织成了乌黑铁,以肉眼分辨不出先后的速度,不约而同的朝那还散发着糜艳气息的房间射了过去。

        正在激奋兴悦上头的李北川,虽然在外面响起第一声短促的“嗡”声时,已经第一时间察觉出来,可他整个人还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虽然听到了那不对劲的声响,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危险来临,更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应对的躲避或阻挡措施。

        当他听清那密集而至的嗡嗡声,竟夹着无数乌黑发亮的箭矢自窗户与门**进来时,惊慌翻身去阻止,却已经迟了一大截。

        只不过,李北川不愧是从战场中烽火铁血走过来的李小将军,密密如的利箭射来,他还是徒手挥落了不少。

        这房间布置虽简单,里面仍然有不少可以藏人的地方。

        李北川避开第一轮箭之后,就十分矫健迅速的翻落到室内的屏风后。

        可太子哪里会容他躲避,大手当空一挥,又一轮新的更密集的箭雨疯狂的射了进去。

        屏风顷刻之间就被箭成了筛子,李北川当然不能再依仗这个作掩护,想了想,一手抄起昏暗中那一身凌乱的女子。

        咬了咬牙,暗道,莫安娴,今日你活该丧命于此,小爷原想放过你的,奈何天意如此,你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

        柔软温暖的身体抄在手中,他竟毫不犹豫的挡在了身前。看样子竟是想借着手中肉盾挡着密密麻麻的箭雨,企图冲出这房间突围出去。

        只要出了这地方,他就可以发信号召他的人过来支援。

        可太子秘密带着他的铁卫前来,就已经铁了心要将里面给他戴绿帽的奸夫置于死地,又岂会给李北川突围出去的机会。

        李北川若一直躲在里面不出来,他这一轮又一轮的箭雨一时半刻还未必能伤得到李北川。眼下李北川欲挟持已经替他挡了几箭便气绝的女子冲出来,此举其实正中太子下怀。

        将人逼出屋外,他的铁卫更容易命中目标。

        这一点,在李北川刚踏出房门半步的时候就已经发觉了。

        发着嗡嗡声的密密箭雨铺天盖地的射过来,几乎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留给李北川,所以他只踏出半步,又不得不被逼着退了回去。

        想了想,决定就躲在屋里耗着了,他就不相信外面存心置他于死地的人,能有放不完的箭。

        可惜李北川并不知道,太子经过太子妃一事之后,心里已经恨极自己的女人给他戴绿帽子。召集他的铁卫前来,不但人数充足,就是羽箭的数量也多得完全超乎李北川想像。

        而且,太子压根也没想过非让他的箭将屋里这对狗男女射死,他还有更精彩的等着他们。

        眼前这一阵又一阵的箭雨,不过是为了在他们临死前,狠狠震慑一番,让他们就算死,也要吓破胆才能死。

        躲在屋里的李北川不知道太子凶狠恶毒的心思,突然想到这箭羽上头,心中一动,忽地抄起一支眯起眼看了看。

        隐约中,似乎觉得这箭矢有些熟悉,却又跟他熟悉的有些不同。

        究竟有什么不同,他一时半刻还想不起来。

        但想了想,觉得终究不能这样干耗下去。

        “喂,外面的人听着,我是……”

        可惜,太子永远不会给机会他亮明身份了。将李北川重新逼回屋子之后,太子留了一部人继续对屋里放箭以迷惑李北川。又暗中调了一部份人在房子四周洒上火油,在李北川闻到空气中飘来的火油味时,太子已经命令一众铁卫悉数退出到了围墙外守株待兔的等着。

        在铁卫外撤的瞬间,那屋子四周便同时燃起了熊熊大火,也正是这大火将李北川的叫喊狠狠隔断在里面。

        “好狠的手段!”李北川恼怒的呸一声,然后连忙屏住呼吸往外冲。

        再不冲出去,他就要在这被烤成熟鸭子了。

        可惜的是,他根本没预计到太子置他于死地的决心有多么强烈,更没预计到外面等着他的天罗地竟是一层又一层。

        他一冲出屋外,铺天盖地的利箭立时又不要钱的全奔他招呼过来。

        初时,他尚能自恃武功抵挡,但渐渐,火势越来越猛,他的动作也越来越迟钝了。

        半刻钟后,他后心中了一箭,接着,前胸也有一支利箭穿透过去。

        再然后,更多的利箭密密麻麻的往他身上招呼。

        到死,李北川仍旧不甘的瞪大眼睛;到死,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冤死在谁手里。

        因为死不瞑目,所以他宠大的身躯虽然已经被射成了筛子,可他仍旧死死撑着,无论如何也不肯倒地。

        直到最后,无情的大火带着太子心底难以抑制的狠戾烧过来,将他身躯渐渐融为灰烬,他那高大的躯体才轰然倒地。

        确定这场大火会将所有罪证都烧干净之后,太子才冷笑一声,收回盯着火海中目不转睛的视线,大袖一拂,头也不回的召回了他的铁卫一齐悄然离去。

        “啧啧,李北川死得可真够壮观的。”太子走后,在离珍宝坊不远的一间茶楼上,紫衣少女一脸惋惜的叹了口气。

        冷玥面无表情的望了一眼火势渐小的地方,面上冰冷神色微微露了动容,“小姐,奴婢不知太子为何安排了如此缜密的杀等着。”

        看太子那架势,似乎连证实都不必,直接就是奔着将人往地狱送而来的。

        莫安娴浅浅一笑,面容温和,眼底流转的波光却透着淡淡寒意。她看着现在才开始奔过去救火的人群,饶有趣味的笑道,“因为他心中种了一根刺,还是一根永远也无法拔除的刺。”

        若非如此,她这手漂亮的借刀杀人就算玩得转,也不会像眼前如此顺利。

        冷玥默然,虽然她越发无法了解小姐大多数时候的想法,不过小姐对付敌人这手段却越发精湛得炉火纯青了。

        完全不用自己出手,仇人就有人替她除了。

        而好笑的是,替她除掉仇人的人却是仇人的亲人,还是心甘情愿成为小姐手中的刀。

        这样的本事,只怕她这辈子都学不来。

        “好了,戏也看完了,我们该回去了。”

        莫安娴说完,翘着唇角,心情极好的率先下了茶楼。

        而珍宝坊内堂那边的火势差不多被扑灭,聂侧妃那个婢女小兰才混在人群中现身,看着那片焦土,眼神竟然是复杂的。

        确定莫安娴终于安全离去,某一角地势较高的酒楼上,才慢慢现出一抹孤清冷漠的身影来,他站在廓间静静眺望少女那抹独特的紫渐渐淡出视线,如画眉目上那若隐若现的冷凝之色,才缓缓的褪下眉头。

        同时落下的,还有一声低若无声的淡淡无奈叹息。

        这胆大包天的女人,从来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几乎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的酒楼不同的雅间里,也走出一抹无比洒脱的靛蓝身影,他原本就含着几分慵懒笑意的唇角,在遥望莫安娴欢快离去之后,唇畔那笑纹也不自觉的深了深。

        这姑娘,果然从来都是他认识的模样。

        不过,这睚眦必报的性子,似乎越发烈了?

        却就在他安心的收回视线之际,眼角忽然掠见迎面拐角,竟伫立着一抹孤清遥远如玉树的身影。

        他笑了笑,毫不犹豫的迈步往陈芝树那边走了过去。

        “殿下真是有心人。”他含笑朝陈芝树拱了拱手,慵懒随意的口吻,却透着淡淡嘲讽,“木十八那条手臂……嗯,断了怪可惜的。”

        真在意她,就不该拿什么人情让她放过李航。

        莫安娴若不是因为他的缘故,何至于需要让李航假装断臂再演这一场辛苦戏引李北川上钩。

        陈芝树掠他一眼,淡淡道,“右相,很好。”

        不是你先以性命为借口将她留在右相府,那一晚莫府又怎会发生后面的事。

        夏星沉默了默,笑容依旧不变。

        那晚的事……虽然君白是擅自去求她,但他不后悔。

        而且,他为莫安娴做过什么,也不需要让陈芝树或者其他人知道。

        “她安好,我当然也好。”

        他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冷冷清清没有表情的陈芝树,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殿下确实是有心人,不过臣若没记错的话,殿下的时间似乎不多了吧?”

        放了她痛恨的人,再暗中出手相助又有什么意思?

        陈芝树眉梢动了动,若有所思的掠了一眼夏星沉,淡淡道,“右相不愧为右相。”

        操心的事情真够多的。

        但夏星沉的手再长,也不该伸到他身上。

        惹怒了他,管他到时该剁不该剁,只要碍眼,他一律先剁了再说。

        他眼神冷淡波澜不惊,可浑身散发的无边冰冷气势端的慑人心神。不过,夏星沉面对陈芝树的老子仍旧能够从容含笑,面对他又岂会慌乱。

        “臣记得,御医曾当众确诊她身体极为虚寒。”

        虽然御医当时有夸大其辞之嫌,但莫安娴的实际情况并不比这诊断好多少。

        夏星沉一脸慵懒姿态,漂亮眼睛闪烁着难以看透的光芒,只一脸淡然看好戏的模样看着陈芝树,他倒想看看这位什么都不在乎的离王殿下,是不是真的连她可能不育的事都不在乎。

        陈芝树冷冷看他一眼,抿得笔直的唇线并没有一丝波动,就连冷清淡漠如寒潭的眸子,那幽幽凝定的清波也不见有一丝异样。

        只一眼之后,便微微仰头,负手,优雅孤高的姿态背对夏星沉,缓缓走下了楼去。

        夏星沉笑了笑,回首,往珍宝坊那片还冒着青烟的所在望了望,悠悠轻叹道,“唉,天生劳碌命。”

        顿首,目光垂下,在宽大袖口处手指捻着一截乌黑处凝了凝,唇畔笑纹随之深了深。

        太子除去奸夫的手段无疑是凶悍狠厉的,其中安排无疑也是缜密得近乎天衣无缝的。瞧,即使隐忍着腾腾怒气前来,也没忘掉先将箭头换成全部没有太子府标志的木质箭头,更没有忘记在箭头涂上能瞬间扩大伤口的药物。

        一场大火,何止能将该死的人烧死,连里面种种杀人利器都烧得一干二净,一点痕迹也不留下。

        只可惜,太子忘了一些未必很重要但必然十分关键的事情。

        夏星沉笑了笑,漂亮眼睛里闪烁的目光幽亮如魅火,垂眸认真的看着脚下,也拾步轻轻的走了下去。

        一间首饰铺内堂失火,无论如何也引不起达官贵人注意的。不过这一次珍宝坊这场火可不一样,它烧毁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院子,它还烧死了李怀天大将军的小儿子。

        “北川……他、他出事了?”饶是经历过无数风浪的李怀天,乍然听闻这样的消息,还是忍不住悲痛欲绝的晃了晃,一脸震惊沉痛难以接受的模样,对这事显然难以置信。

        不说这个儿子武功盖世,但绝不是身手泛泛的庸碌之辈。

        “谁?是谁做的?”李怀天不相信这会是场意外,凭他的儿子,即使意外失火,也绝不可能逃不出火场。

        一定是有人针对李北川,专门而设的阴谋。

        跄踉之下扶着门框稳住身体,立时呲目欲裂的瞪着李东海,厉声质问起来,“到底是谁?”如此狠毒缜密的心思,将他优秀的小儿子葬送火海?

        偏厅里,李东海隐忍着一脸悲痛愤怒,垂着头站在李怀天旁边,惭愧又悲愤道,“我们在现场找到了这个。”

        李怀天抬头,就见他递来一支被火烧过的箭。别人或许看不出这支箭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李怀天身为戎马半生的大将军,焉有看不出的道理。

        “竟然……是他?”

        李怀天脚步蹬的退了退,眼神惊愕又悲愤。

        而没过多久,太子在府里也收到了消息,他忽然苍白的脸上,同样也是一脸震惊错愕模样,“什么?李北川死在了珍宝坊内堂那场大火里?”

        怎么会是李北川?

        太子就算挤破脑袋也想不通,他密令铁卫不计代价诛杀的奸夫竟然会是李北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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