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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历史它是很神奇


防盗防盗哟,  看到的亲勿要惊慌,  24小时以后便能看见新章节啦,  梅州这话夸的自然是赵政,  他是吕不韦的人,他的态度就代表了嬴异人和吕不韦的态度,想来嬴异人是很看重这个嫡长子的。

        董慈神色怏怏,  心说您老要知道我昨夜辅助公子杀了两个人,  一定会觉得我不是有点灵气,是十分灵气。

        董慈就不是视金钱为粪土的那号人,这点私房钱也来之不易,要知道带有奴隶性质的奴婢,就算操劳致死,也是没有工钱的。

        董慈迟迟不上车,恰逢赵政看过来,  突然福至心灵,  浑身立马打了个激灵,心说死定了死定了,要是男神问她钱哪里来的她要怎么答?

        要知道奴隶是不能有私产的,就算客人有兴致赏点钱,  奴隶也是要奉给主家的……

        说是捡垃圾换来的?不可能不可能,这年头也没收垃圾这行当,城里乞丐那么多,  能捡也轮不到她来捡。

        抢来的偷来的,  不管怎么来的,  别人都不会以为是从正道来的。

        赵政已经先进马车了,董慈脚步迟疑,心说自己还是跟着马车走好了,暂且避一避风头。

        董慈蹑手蹑脚的往车边挨去,梅州开口了,“只是老夫有点好奇,你这小婢哪里来这么多钱?”

        董慈精神正恍惚着,闻言脚下一个踉跄,转身行了个礼,打起精神应付道,“姑娘心善,每月许奴婢出府一次,有次玩累了坐在门栏边,有人给丢了几个布币,后来奴婢一出去就到处转转,不知不觉,三年下来就有这么多了……”

        不管如何,乞讨要饭总不会犯法罢?

        在正常人眼里,董慈不过一个八岁小童,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听她这么说,梅州自然就信了,啧啧称奇道,“怪哉怪哉,到没想乞讨也能如此多利,稀奇稀奇……”

        梅州手里捻着胡须,笑眯眯的上了车,估计是被糊弄过去了。

        董慈混过了一关,就又爬上了马车,心里回说乞讨当然有利,否则天下第一大帮,丐帮吃什么穿什么。

        董慈也不算撒谎,这钱里有几个还真是别人扔给她的,说起来她居然跑到战国要饭来了,真是羞煞人也。

        董慈上了马车,赵小政已经换回男装了,面前搁了一盘棋,旁边还有本棋书,赵政一手黑棋,一手白棋,正自己琢磨呢。

        这小棋桌里估计放了磁石,车马行走起来也没什么晃动,棋子落上去稳稳当当的,也算是精巧了。

        赵小政看得入神,董慈啧了一声,又狠狠的点了个赞,心说这要换做旁的小孩儿,知道自己将要过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不是不安就是兴奋,断不可能像这般心平气泰然自若的。

        他是真的在学习,不是装样子的,桌子上除了医书,还有几本杂书文简,品种繁多。

        赵政看完的那几卷都搁在另一边,先不管看这等匠人之艺对他本身到底有没有用,但有看且能看的时候,他顺手便看了。

        这就是没人相教指点,也没有书简文献,赵政却依然识字了,并且还练得一手好字的缘故。

        从不放过任何一个了解外界的机会。

        也许这就是**丝和男神的区别,神人和庸人的差距吧。

        董慈被灌了一碗鸡汤,心情又好了很多,心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她也不是今天就要跑,从此去秦国少说两个月,她有的是机会。

        计划是早就定好的。

        梅州赶着回秦国,走的路线必定是最近最安全的,董慈好歹上过两年课,使劲想一想,还是能理出条大概的路线来。

        上党郡夹在秦赵两国之间,离邯郸城也近,原先虽是韩国的领土,现在已经被秦国收入囊中了,梅州势必会走上党郡,过少水后走函谷关,再从栎阳至咸阳,她只要在路过长平的时候拐个弯,走过几个城,就能进入齐国的国界了。

        齐国,董慈要去齐国,确切的说是齐国的国都临淄。

        董慈想去临淄,一来是因为齐国存活到了最后,二来临淄有稷下学宫。

        作为一名文史生,不管合不合格,是不可能不知道稷下学宫的,这估计就是董慈爽快接下任务的第二个原因。

        稷下学宫是齐桓公田午创办的官办高等学府,招致天下名士,汇集儒家、道家、法家、名家、兵家、农家、阴阳家等百家之学,是百家学术争鸣的中心园地,它是一个真正的学术机构,一个真正的政治顾问团体。

        可以说战国之后再无思想,战国之后再无文化。

        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作为大天[朝历史上最为重要的文化大繁荣的黄金时代,作为大天[朝文化最为璀璨繁华的时期,她身为一个文史生,怎么能不去见识一下呢。

        更何况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荀子他老人家如今正任职学宫祭酒,能见到这位伟大的思想家文学家政治家,她走这一遭,就算完不成任务祸死在战国,也不算白活一场了!

        还有韩非子,张苍,李斯,还有无数的个个学派的代表人物!

        要是能亲眼目睹一场先辈们论理辩道,那真是死而无憾了!

        不去临淄怎么行,不去见见伟大先哲们怎么行!就算是站在远处偷偷看上一眼,那也好啊!

        说起来等她遇到了荀卿,是先问好呢,还是先磕头呢,说起来可以咚咚咚一边磕头一边问好……

        赵政搁下手里的棋子,手指在桌子上叩了两下,蹙眉看向正坐在一旁双眼发直呼吸急促的小奴隶,沉声道,“安静。”

        董慈正沉浸在幻想的河流里不可自拔,澎湃的激情和崇拜正汹涌奔腾着,陡然被人横插一脚,那股豪情壮志立马被噎住了喉咙,戛然而止,董慈眼前一清,被迫从云端掉回了现实,憋气道,“我根本就没说话。”

        我这个字在这个年代,不是谁都可以说的,董慈话出口就想抽自己两嘴巴,这不是自己找死么?

        听听这理直气壮的口气。

        赵政乐了,有些啼笑皆非,伸手往这面色忽青忽白的小奴隶脑袋上点了点,道,“这里,这里太吵了,安静些。”

        可疑古怪,举止异常,身份造假,满口都是谎话,来历不明,目的不明。

        说话行事尤其不像一个八岁小童。

        既然目的不明,可暂且放一放。

        赵政眼里的笑意褪去,复又重新执起了棋子,落子成定局。

        董慈是绝对想不到自己正被掂量着,她被男神修长有力的手指戳了戳脑门,脑海里就飘过了一行字。

        我与男神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上小学的时候组织去公园玩儿,回家写了一篇叙事文:我热爱大自然。

        上中学的时候参观烈士陵园,回家写了一篇散文:我热爱党和人民。

        上大学的时候观看了白求恩传,回宿舍写了一篇观后感:我热爱我的职业。

        说到底她也是公职人员,搞不好回去之后,组织当真会让她写一份专题报告,题目难道要叫我热爱秦始皇么?

        神啊,她这究竟在想些什么。

        董慈猛地打了个寒颤,心说情况不妙,她要赶快逃到齐国去过正常人的生活,这三四年她都没怎么跟人正常交流过,再这么下去,她非得变成神经病不可,看看她这都想的是什么!

        董慈又饿又累,一路上昏昏欲睡要死不活,挨到天都快黑了,马车才停下来。

        “大伙都停下来,今晚在此处歇息。”梅州扬声喊了一句,又吩咐家丁护卫道,“照之前安排好的,甲四你带人去四周探查一遍,甲六领着人做好饭食,剩下的分去四处守着,守夜的都机灵着点,去罢。”

        董慈掀着车帘看了外面一眼,心说今晚这是要露宿山林了。

        董慈跟在赵政后面下了马车,这高级玩意儿她还是头一次享受,坐了这一路被颠得头晕眼花,骨头差点都被颠散了,若不是日头毒怕中暑,还不如走路呢。

        烟火味混着肉汤的香气散开来,分外诱人,董慈揉揉饿扁了的肚子,心说总算是要开饭了。

        护卫拎着两只兔子从林子里走出来,剥洗干净了熬成肉汤,配着白面馒头和酱菜,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饭食就全做好了。

        梅州过来给赵姬行礼,面有愧色地解释道,“急着赶回家里去,路上多有不便,粗鄙之食还请公子夫人先屈就一二,等过了漳水,入了上党郡,某再好好操办宴席,替夫人公子洗尘接风。”

        赵政还是个未加冠的孩子,大小事宜梅州都是请示的赵姬,在外人看来,赵姬是母亲,诸事自然是赵姬做主,赵政是用不着出面的。

        赵姬亦颔首回道,“出门在外,一切都凭梅君安排,劳梅君费心了。”

        梅州乐呵呵道,“夫人多礼了,用完饭食夫人公子便早些安歇,连日赶路舟车劳顿,夫人公子还得养足了精神才是。”

        赵姬应了一声,梅州行礼退下了,赵姬与赵政皆起身,等梅州走远了,这才又坐了下来。

        董慈饿得脚软手软,脑子里都是饭饭饭,盯着做饭的大锅,眼睛都冒出绿光了。

        巧心先送了水过来,等赵政净了手,用了茶,这才挥手示意巧意,让她把饭食端过来。

        赵姬睡前早起都要梳洗一番,身边的丫头被她使唤去烧水了,巧心也乖觉,伺候赵政的同时,也给赵姬备了羹汤。

        巧意抬着的盘子上放了三分酱菜,三份馒头,还有三碗肉汤,是三个人的分量,董慈心里松了口气,她还真怕没有她的份,要是今晚再不吃点东西,她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会成为第一个被饿死的穿越女。

        兴许是董慈盯着馒头的目光太过直接热烈,巧意掩唇一笑,稳稳当当地伺候着赵姬赵政用了饭,这才抬着剩下的那一份晃悠悠站起来,路过董慈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扔给董慈一个白眼,就抬脚走了。

        没走几步,小屁孩随手将那份饭菜给了一个驾车的老头,顺便回头挑衅地看了董慈一眼。

        那边巧心瞧见巧意的小动作,摇头笑着说了她两句,只是到底没说再拿点吃的来了。

        董慈揉了揉干瘪的胃,左右看了看,索性走远了一些,肚子饿的时候还闻着肉汤香,那才是能折磨死人。

        她敢打赌,要是她这时候冲出去要吃的,说不定能被梅州直接打死了事,早上吃饭便没她的份儿,梅州看见了,却也没说什么。

        估计是想让她自生自灭,饿死了还省得费心思。

        董慈找了颗粗壮的大树,正想坐下来,就嗅到了一股又熟悉又陌生的清香味,熟悉是因为她一下子就回忆起这是什么味了,陌生是因为好久不见。

        七月半地瓜烂,这香味……分明就是地石榴!

        现在正是盛夏十分,正好季节也对。

        董慈眼睛一亮,忙蹲下来嗅着鼻子弯腰在地上找,挪两步果然在小坡上发现了一大片的地石榴藤,董慈蹲在地上仔细的摸来摸去,果然摸出了好几个熟的。

        哈,纯天然的原生态有机食品啊!

        董慈举着地石榴对着月光看了看,确认了是能吃的那种后,简直感动得泪流满面,心说她错了,大学四年没有白读,地石榴这东西,清热利湿,活血解毒不说,还能饱腹,味道又香又甜,不学医,她有机会知道这个么?

        董慈咽了咽口水,强忍住立刻把地石榴塞进嘴巴里的冲动,打起精神耐心刨了一会儿,足足刨出了一小衣兜,这才觉得够了。

        车队安营歇脚的地方很有讲究,一般离水源都特别近,不远处就有条清澈的小河。

        赶了一天路,人困马乏,护卫们吃了饭也没闲着,守夜的守夜,添柴的添柴,没人注意董慈这边,董慈走到河边把地石榴洗干净了,用树叶包起来,走回了那颗粗壮的大树下,好好坐下来准备安安生生吃一顿饱饭。

        这一兜足够她今晚上吃饱肚子了,说不定还能剩点做明天的口粮。

        所以说天无绝人之路嘛,现在正是盛夏十分,山林间能吃的果子可是太多了,实在不行,有些草根也是可以吃的。

        只是穷困潦倒到这般地步,真是羞煞人也,这段苦逼的经历回去以后不提也罢。

        董慈长长舒了口气,拿起一颗刚想塞进嘴巴里,手背就被拍了一下,董慈被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正被一大团阴影笼罩着,赵小政立在她面前,手里握着一卷竹简,正垂头看着她。

        这死孩子怎么走路没声的,他过来干什么?

        真是前脚一个惊喜后脚一个悲剧,她只是不想饿死好吗?

        董慈心里哀嚎一声,捧着地石榴从地上站起来,单手不伦不类的行礼道,“见过公子。”

        “跟我上车来。”赵政说完转身就走。

        董慈慢悠悠跟在后头,乘机往嘴巴里塞了三五个地石榴胡乱咽下,结果却适得其反,感觉更饿了。

        马车门还开着,车里点了烛火油灯,被透进灯罩里的微风吹得晃晃悠悠的。

        小奴隶一手揪着车门往上爬,一手还护着一包树叶,车门里先探进一张瘦黄的小脸来,脸上还被泥水抹得一道一道的。

        这世道活着当真不易,人都要像老鼠一样打洞吃土了,赵政这么想着,心里就有些想笑,“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土也是能吃的么?”

        董慈饿得手软脚软,这马车有点高,她能爬上来就不错了,男神陛下的问话她也不知道该回什么好,索性笑了笑保存体力了事。

        倒是赵政对她的态度好了很多,还肯跟她多说两句话了,仔细想想这转变是从昨夜开始的,想来她终于取得了男神陛下的信任。

        估计是手里捏着她的奴契,两人又一起‘同甘共苦’过,赵小政有那么点她是自己人的意思。

        赵政把袖子里的东西摸了出来,搁在面前的碟子里,推到了董慈面前,开口道,“吃罢。”

        是两个白面馒头,又白又胖,香甜松软,被暖阳的烛光渡上了一层金黄色,光是看着就觉得有诱人的麦香在马车里飘散开来。

        当然这时候的馒头还不叫馒头,叫面起饼,是大天[朝最早的馒头,最早的史料记载恰好是战国年间。

        这可是馒头的老祖先,说来可笑,她穿来这边一直没能翻身做主,吃食都是些残羹剩饭,这么完整新鲜的馒头,她见是见过,但还没吃过呢。

        董慈心里是真的有点感动,尤其是梅州那些人都等着她自己饿死的情况下,一天一夜都没东西吃,她真的很饿了。

        电视里演的一饭之恩,想必就是这么来的了。

        董慈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公子哪里来的……”

        赵政正就着油灯在竹简上写字,一手标准的大篆,深沉古朴,气势飞动迫人,正是秦国的文字。

        赵政提笔沾墨,闻言并没有抬头,应了一声道,“方才无意中抓来的,放心吃罢。”

        董慈拿起馒头咬了一口,心说方才想象的香甜松软其实是错觉,这年头的人极讲诚信,馒头也做得特别铁实,非但不香软,凉了以后反而硬得有些咯牙,个头也特别大,一个估计能抵后世的两三个,董慈能吃一整个,已经算饭量大的了。

        董慈把自己的地石榴也放到桌子上,双手握着跟她脸差不多大的馒头细细啃了起来,觉得干了就吃两个地石榴,边吃边想,算起来这是她吃过最好的一顿饭了。

        董慈一边细细咀嚼,一边抽空瞧了眼赵小政认真专注的侧脸,心里感慨万千。

        要知道她认识赵政已经四年了,原先在赵安府的时候,她就是要被打死,快饿死,或者即将病死,赵政都不会多过问一分的,现在居然想得起来要给她藏吃的了。

        这估计就是自己人和外人的区别吧,想来她是取得男神陛下的信任了。

        烛光微弱,亦不好贪多,赵政收了笔墨。

        时候还早,还不到他平日歇息的点,人多眼杂,也不好习武练剑。

        赵政无所事事,目光在马车里转了一圈,落在了正认真吃饼的小奴隶身上。

        长得就像老鼠,吃起东西来更像了。

        赵政倒了杯茶水,推了过去,开口问,“你吃的那是什么,不怕中毒么?”

        董慈顺着赵小政的目光看去,咧嘴笑开了,把地瓜推到了桌子中间,极力推销道,“这是地石榴,可以吃的,公子你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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