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杀气荡
第一百零八章 杀气荡
清晨一早，街上陆续有人行走，这些人身份不明，但不出意外都带着浓烈的戾气，他们有些甚至长得朴实可靠，看不出半点杀意，如果不是在有着屠宰场之称的荒月城，她险些要以为这是最寻常的百姓。
然而，在鬼镇杀死的云测就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看起来朴实，但却也可以残忍地向自己的恩人挥刀俎。
城中人是要时刻都盯紧了，可不管怎么说，她明显察觉到白天的警戒要稍微松一些，虽说程度很小，她还是察觉出来了。
柴札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一路沉默，总算带着梅华妆来到了风月楼前。
风月楼是花楼，通常是做夜间生意的，大清早地没有任何人光顾，他轻门熟路地深入楼中。
在门口玩得小敏兴高采烈地迎了上来，“叔叔，你又来看我了！”
他铁青着脸，一话不说，就将她拎上了楼。
小敏何曾看见过这样不苟言笑的柴札，她几乎是吓得要哭出来了。
只是，柴札捂紧了她的嘴，不让她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她们三人同时来到了一所封闭的屋中，柴札抓住了她的衣襟，手心直发颤，他负痛地说，“小敏，叔叔对不起你。”
梅华妆恍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立刻出声制止，谁知悲剧却还是在一眨眼间酿成了。
那一瞬间，柴札抽出刀，一刀砍断了她的头，因为太快，她没有任何痛苦就死于非命。
柴札搂紧了她，将她懵懂的眼阖上，眼神里透露出哀伤，“这世上不可能有两个莲姬的女儿，那个孩子若想活，真正的小敏就得死，有舍就有得，这是夫人亲自教会我的。”
梅华妆的手掌心无意间被指尖刺伤，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应是忘记了杀死无辜者的时候，该露出悲哀还是同情来。
她也曾经是她，曾经是那个由人践踏的无辜女孩。
所以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活该沦为刀下鱼肉吗？
多说荒月城最可怕的是人心，可其实应该说，世上最可怕的就是人心，鬼神尚俱死，而人心啐毒，无从畏惧。
她想了许久，直到莲姬走了进来，她才收回了目光。
那个风情万种的女人看到那满地的鲜血和孩子的尸首，却只无动于衷地站着。
柴札一边清理血迹，一边解释道，“我杀了她，并且想请你帮一个忙。”
莲姬只淡淡地应了一声，语气毫无起伏。
“你从来只把我这里当成麻烦的收容地，罢，罢，罢，谁叫我就吃你这一套呢！”
梅华妆抬头审视了她一眼，才见她第一眼，她就知道，这个女人绝不简单，看见自己的干女儿被杀没有一点难过之色，即便是自己豢养的一只宠物，也不应连点情绪都不外露，这样看来，她必定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
事实上如果是个弱女子，在这里也活不下去。
而她不光是活下去了，还活得那样的风光。
这个人，不成为她的帮手，就必定会成为她的阻碍。
她看着她的时候，莲姬同样也在打量着她，她不似方才平淡，眼底竟还冒出了棋逢对手的激动之色，“但不得不说，这次你确实带来了一个很好的货色。”
“我这里有一些很重要的朋友，我想请你给她们暂时找一处安身之地。”柴札说到此处，不知怎的就顿了一下，然后才慢吞吞地说，“我知道你要什么，我不会亏待你的。”
他们之间似乎还存在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交易。
梅华妆暗自窥测着。
莲姬眯起了眼，涂着朱红丹蔻的指尖在空中摆动着，如蛇信子勾住了男人们的魂，“说来，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苍葭了，大概有一二年了吧！你什么时候能让他过来一趟。”
柴札想了想，沉声答，“明日即可。”
莲姬遂才答应，“那好，我明日就会给她们安排上一个合理的身份。”
梅华妆忽然有些明白，要是他敢拖，她估计也会跟着他一起拖下去，这个美貌而阴狠的女人很懂得捏住别人的七寸。
“那么告辞。”
莲姬错开她的身形，离去之时，还对着她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柴札很快就将所有的痕迹都处理好了，他把那具尸骨用了化尸水，那个前一刻还明媚朝气的女孩转眼之间就化成了一滩水，融为了泥地里，不见踪影，梅华妆忘记了，他除了是柴札外，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暗卫门首领。
梅华妆和他一前一后，回到他的住所处，刚一回去，她就忍不住询问道，“苍葭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想到了那个女人眼中的目光，所以竟有些怀疑莲姬对苍葭有一分情意。
柴札慌忙摆手，“她不是喜欢苍葭，而是苍葭为了利用她，给她下了毒，这毒出自东杨先生之手，无人可解，当初苍葭为了利用这个女人。可是吃了天大的苦。”
梅华妆的眸光一沉，“东杨先生也在为陛下做事吗？”
柴札似乎意识到自己多话了，愣了一下，连忙解释道，“是很久以前陛下央求他制了一些药，从那以后就不见他了。”
梅华妆语气陡然凌厉，“那你给我的药是出自谁之手？”
他直视她的眼，毫不犹豫地答，“我只负责拿药，怎知道做药的是谁，何况我许久都没有去过京城，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等夫人回到殷川，陛下自会告诉你的。”
说完后，他在心中缓了口气，好在他自身素质高，即便是有意隐瞒，也没有让梅华妆察觉出来，不过说到底，她不愧是陛下深信不疑的夫人，她的敏锐程度连他这个做惯了杀手的人都恻恻然。
梅华妆垂头沉思，东杨先生踪迹飘忽不定，诡异的是，这个人好似从没有离开过，她忽然有一种感觉，她感觉他这么些年都在背地里为明桓做事，若不然那十多年都未曾出现在殷川的人，凭什么会在三个月里让明郁轻易地找到他，何况这些药，他又不能未卜先知，怎么会知道十年后她会用到，再者如果是很久之前制出的，他何不在那时就把这药交给她。
明桓一定还隐藏着些什么，说不定等到回到殷川就可以真相大白了。
柴札有些胆战心惊，生怕被她猜出一些隐晦的事情，于是就有意地转移了她的心思，“还有，在这里夫人不能相信任何人，哪怕是我们，也必须再三斟酌。”
她抬眼，“哦？”
柴札声音逐渐低沉，“这里本事高的人太多了，我怕夫人会中了易容术的套。”
梅华妆眉眼不觉一利，“那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千面女的人？她易容术精湛，几乎可以说是无懈可击。”
柴札费劲地思索了许久，始终没有任何结果，“大概没有这个人，但荒月城人尽皆知，稍有一点本事的人都在荆家二公子荆非墨的手下做门客。”
梅华妆的眸光一顿，“荆家？”
看出了她的疑惑，他解释道，“在荒月城的第二把交椅便是荆氏，当然还有一个敌我不分的司徒家。”
他提及荆家，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很警觉的气息，“荆氏和司空家是最开始的流放者，他们的家族发展至今，不但在这城中颇有分量，还已经变成了城内不可或缺的元老，若不是后来有东河玔香横生枝节，他们两家应该会共掌荒月城。”
“当年东河玔香用的手段便是离间他们两家，她的手段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挡得了，她先后利用了荆氏的贪婪和司徒氏的嫉恨，荆氏为了站到更高的位置，不惜与虎谋皮，也要除去司空家，从此之后他们老死不相往来，又过了三年，东河玔香借荆氏之手爬上奴隶王之位，他们反把自己推下了水，当是时，东河玔香已经掌握了大半个荒月城，她稍一动手，荆氏就会有灭族之危，前有她的亦步亦趋，后有司空家的虎视眈眈，于是他们整个家族在被逼无奈之下，宣布投诚，并对她效忠到了现在。”
他说罢，就把热切的目光递向了梅华妆，前有一个以颠覆为名的奴隶王，而他们殷川的梅华夫人，却是颠覆者最害怕的创造者。
以一介弱女子之身，创造了殷川新的格局，并一度把风光无限的沉家逼得喘不过气来，要不是她故意退身旋涡之中，说不准再过几年，沉苏就会彻底落马，那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王者。
她尚有一分思虑，“荆氏的心中怎么会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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