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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14回家!团练使嘉秀临阵再脱逃


嘉秀最近常常吐脏话,从来不骂身边人,只骂朝野上下全是傻【哔——】;他又常常觉得自己非常背运,好像天上的凶星唯独高高照在自己头顶。

        自从剿匪开始,他实在就从来没什么好运,尤其碰上那个恍恍惚,这彪二郎真是名不虚传,应该是个方术白痴,但是从一开始就在金仙楼差点撕了自己,又成功击溃了前来支援的镖队,随后在不举大人的坚守阵地,与洪流盟的正面刚中,可以说是所向无敌,成功灭了所有对阵者,而嘉秀却偏安一方,处于一个被双方遗忘的小角落。

        嘉秀的脑瓜从来不怎么好使,而偏安一方除了防止偷袭,实在没什么动作,但若慢慢想,办法总是有的。

        于是嘉秀请来了自己的团练副使,一个有二十年三十年经验的老官吏,但是嘉秀并不愿意请他来,因为他一来就又多了张不好伺候的嘴,以及若干狐朋狗友、三叔四大爷的随从的嘴。渐娘惟一的拿手好菜果真一绝,但是嘉秀并不打算让那么高贵的人天天给这些酒囊饭袋供应饮食;而且嘉秀并不信任他——你当了三十年的民兵副官,就把这里治成这蠢样?

        “匪贼都快杀到你老家了。”这是嘉秀与他的副使见面的第一句话。

        “都怪你,”这是下级在与他的小上司见面的第一句话,第一句回应,“其实我有先见之明,早早就把家搬到县城中了,但是你非要捅漏,所以所有人都要陪你担着。”嘉秀明白自己面前是在地方混了许多年的老油条,但是对方并不知道嘉秀是从帝都的泥巴街里壮大起来的混世魔王,需要的时候同样会把这老油条吃得干干净净。

        “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任何事情,我就问你这团练副使一句话——打不打?”

        “要打,但是怎么打,你这个太学生想过吗?”

        “首当其冲,把不休树抢回来,那里才是我法定意义上的老家的核心。”

        “但是非常不幸的是,据我所知,守在那里的头目是洪流盟第四把交椅,非常之勇猛,”

        “但是据我所知,他不会方术,这一点就强多了。”

        “您不要老依仗那些奇淫异术,这会惹下人看不起的。”嘉秀并不懂为什么别人,从上到下,全都把能够发挥无穷潜能的方术,一定要当成妖术来看待。“人家确实不会方术,但是人家擅长带兵打仗啊!”

        “我不管,给我打!”

        于是嘉秀兵分三路,自己领一路、副使领一路、猫须重伤却死活要压阵,由另一个同窗的武举领一路,杀向不休树。

        他自信的是红发儿那个智障前面两把交椅自己打不过,你这比红发儿排位还靠后,怎么跟我这天才抗衡?

        不过这嘉秀最近的运气确实是非常背的;所以三路杂牌的军马,齐头并进地杀过去,然后齐头并进地逃了回来。

        这和嘉秀坚决不允许自己的三四百人受到任何损伤,见到重敌就逃的战略有非常大的关系,但是说什么都没用,这一次试探性的进攻还是重伤了嘉秀二十来个叫得上名字的手下,而且丢盔弃甲,把嘉秀重金装备的器械损毁了不少,但是嘉秀最心痛的,是自己怎么就这么背!这么背还怎么不声不响发大财?自己全部的身家,可都投到了这里,再拖下去,最后的干料也都套进来,那就全都毁了,说好的嫁妹妹呢……

        有一种幸福是苦中作乐,比如红发儿领兵打过来了。

        嘉秀倒是觉得非常……

        兴奋。

        又是摆阵,又是文斗,把个红发儿活活捉住五次,又次次都放他出来,不是不敢杀,而是留着这么一个蠢货陪自己耗着,一个萝卜一个坑,自己跟他周旋也是乐在其中,免得自己再触了别的霉头,反正现在看起来哪吧交椅都不好对付。

        “看来我这脑袋,也就斗一斗这个第三把交椅了。虽然我不知道这么蒙的一个人怎么能跨越年龄坐在第三把交椅上面的……”

        于是两军对垒,又恢复到了忙里偷闲的状态。

        洮何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了过来,除了空头安慰几句,提出来的也不是什么好主意——慢慢拖着,任重道远,人家好几年的根基,也不是说撼动就撼动,还能跟朝廷一批一批地申请战功,以及粮草银子等实实在在的嘉奖。

        这绝对不是个好建议,但是洮何把话说下去,嘉秀才明白师兄前来,说的压根不是剿匪的事情,如今问道园进入了收尾的阶段,要大大地加快这进度,但是偏偏整个京畿内外,人口虽多,但是能够做活的劳役全都已早早被别的工程征用,根本调不出别的人手再去问道园,所以找方法这种事情,也直接下派到有野路子的商会人员身上。

        别的商会成员多多少少都有了点家业,凭借威势从地方捞一捞,撒点钱,什么都解决了;可是嘉秀连起家的商队二百人都添到风起之地这个无底洞来了,哪来的闲人?

        嘉秀并没及时表态,而是拿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欲说还休,明明什么主意都没有,却把洮何的兴趣吊起来了,“师弟可有主意?”

        “主意倒是有,怕你接不住。”

        “只管说!”

        “龙兴乡!”嘉秀灵机一动,想到老乡,脱口而出,“我们龙兴乡身为皇戚后裔,别的福利没有,免除劳役这种事情还是有的,所以说人手很充足,只怕你请不动。”

        “这个……真请不动……”洮何再无法无天,龙兴乡再如何落魄,一面只是间接为皇室效劳的无名之辈,一面是皇帝亲戚,血缘间隔不出三代,阶层的森严还是在的,饶是太傅关门弟子,也迟疑起来,可嘉秀却笑着拍巴掌,“你虽然不适合出面,但是这不有我在吗?咱本来就是替你们做不方便出面之事的,现在你们怕招惹皇亲,但是我不用操心老乡反打一耙哈,这事情,包在我身上了!”

        洮何听了这话,如释重负,赶忙行礼,露出一脸讪笑:“有兄弟这话,哥哥也就放心了。这好处,不必明说,大大的有。”

        “这就好,这就好。”

        但是洮何一走,嘉秀就反应过来不对劲了——老子这可是两军对垒呢,这怎么能又和在迷蝶谷里那次似的,把所有人都扔下,自己说走就走了?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你找不来劳工,老子那一整个乡还都是皇戚呢,这可都是国之金枝玉叶,哪能给你砌砖打桩去?

        但是嘉秀一想到自己老家,就想起来叔父叔母含辛茹苦地把自己养大,供自己念书学习,还有自己三个宝贝妹妹,还有家门口那棵大榕树,那时的自己还那么瘦……

        等嘉秀第二天睡醒,发现自己思乡心切,都懒得坐起身了,他好好回想自己当初离家求学,直到现在率众剿匪,其间孤独艰辛真的只有自己才知道,麻蛋,不管了,老子现在就要回家看看!这念头定下了,他当即收拾起行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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