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什么是我爱你
浑浑噩噩的赶工一直持续到杀青那一天，犹如不停旋转的陀螺即使没有了挥鞭抽打的人，也依然会随着惯性持续旋转。直到耗尽最后一丝依托。
剧组杀青的消息只在版面上冒了个泡，第二天便被影后章艾即将于下月初嫁入豪门的新闻碾压了个彻底。当时赖彦容的第一个反应便是——陈珅怎么办？他们的恋情一直没有对外公布过，所以现在女方要结婚了，他也不能表现出任何难过的迹象，而且还要以对方好朋友的身份在媒体面前假装开心的送上祝福。
此刻赖彦容刚刚搞完家里的卫生，正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那个对着十几只话筒侃侃而谈的男人。
“章艾啊，是啊，她要结婚了”
“那你有收到请柬吗？”
“当然啦，我可是陈珅，她的好哥们儿唉。”
”那你会去吗？”
“这个现在还没办法确定，因为还要看到时的行程是怎么安排的。”
…………………………
男人的笑脸假得让人起鸡皮疙瘩，赖彦容看不下去只好关了电视躺在沙发上假寐。他刚才的表现真可谓是完美，跟记者打着哈哈，话虽然很多但却能做到滴水不漏。这还是以往那个任性的陈珅吗？显然不是。人受到打击会堕落会颓废，而他从来都是心里越难过，面上就表现得越积极。陈珅，你现在怎么样了？赖彦容想去看看他，什么都不用做，不和他说话也不和他斗嘴。只看看他，看看他现在好不好，看看他现在是开心还是难过。
照着杨茹发来的地址她打车去了他家里。敲了半天的门也没人来应。
“奇怪，茹姐明明说他在家的。”
赖彦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来电铃声隔着防盗门嗡嗡的传来，她摁掉电话一脚揣在门板上。
“陈珅，你给我开门。”
她力气很大，连门框都被震得颤了颤。幸好现在是上班时间，不然如此动静一定会引来左邻右舍的观望。就在她快把门踢废的时候，陈珅终于来开了门。
“赖彦容，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从窗口扔下去。”
他一出来就恶狠狠的吼道。她学着莫黎的样子翻了个白眼。
“那你要把我扛到顶楼再扔，从这里摔下去的话，我不会死，只会残废。说不定后半辈子还得赖着你。”
陈珅深吸一口气极力控制住心里想把此人搓扁的冲动。
“你回去吧，我现在没心思和你贫。”
她伸手撑在他拉过的门板上收起刚才的吊儿郎当。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来看看你”
“那你现在看过了，可以走了。”
见他又要关门，她索性猫着身子挤了进去。陈珅一晚没睡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对付这个女人。只好把门一关打算回去继续睡个回笼觉。
“你家那个很有挑战性的菲佣呢？”
赖彦容扒开一堆衣服在沙发上给自己找了个空位。
“辞职了。”
“那你不会再找？”
她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客厅，十分猜不透有洁癖的陈珅是怎么在如此环境下生存下来的。
“没钱。”
他坐在一堆衣服上双脚搭在茶几上面左摇右摆，惬意十足的样子。
“开什么玩笑，你会没钱。”
陈珅不回话仰头倒了下去，似有睡觉的意思。这样子倒不像在骗人，再说他也范不着为了骗她把自己家里搞成这副样子。赖彦容不由得疑惑大增一把拉起他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前段时间不是一直好好的？”
窗帘没有拉开，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连带着她看他的脸上也多了一丝落寞。
“你说，才三个月而已，怎么什么都变了？”相比嘻嘻哈哈的样子赖彦容更愿意看到他此刻忽然就颓废起来的画风，至少这样是正常的。
“事业没了，女人也没了。不是都说有失必有得吗？那我怎么什么都失去了，也还是没有得到回报？三个月，才三个月而已，谈好的合同取消了，睡在一起的人转个身就嫁给别人了。”
他的眼神一瞬间变得狰狞起来，
“你说，你说啊”他捏着她的肩膀咄咄逼人的质问，
“你说，你们女人是不是都是这样，不管是谁，只要对方有钱就可以嫁给他。”
章艾在分手那天所说的话盘旋在脑海里摧毁着理智筑起的围墙。
“陈珅，你有什么？”
“陈珅，你能给我什么？”
“陈珅，我累了，我们分手吧。”
他有什么？他除了一张长得帅的脸，什么也没有。因为什么也没有，所以就不配拥有吗？那真心算什么，付出过的感情又算什么？
赖彦容徒劳的动了动试图挣脱他的钳制，
“陈珅，你冷静点，呜……”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嘴已经被他用自己的嘴给堵住了。他含着她的唇舌啃噬，没有丝毫怜惜之情，只一味的发泄着自己的不快。她试图推开却被他拥得更紧。一只手很快便覆上了胸前的圆润搓揉，陌生的酥麻使得她慌了心神。赖彦容不敢再多想用尽所有力气，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陈珅，你够了。”
他被打得愣了神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在看到她被扯开的衣领时又恢复了神志。
“你走。”
淡淡的声音和刚才如火的热情判若两人。
或许是她太过分了，赖彦容向前挪了挪在心里略微组织了一下说辞。
“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你还好吧？”
她伸手想去检查一下自己打过的地方，他偏头躲过嘴里依然重复着，
“你走。”
陈珅无法面对赖彦容，更加无法面对自己因为刚才的亲热而产生的悸动。如果他爱她，那么这段时间以来的伤心和难过乞不是就成了一个笑话。如果他爱她，那么在这段被辜负的感情里到底又是谁对不起谁。不，自己明明爱的就是章艾，怎么可能会对一个黄毛丫头动心？
“赖彦容，别喜欢我。我心里只有章艾。”
“靠，你该不会腿才刚好，脑子又坏了吧。”
只有章艾吗？你心里装着她又何必再来管我心里装着谁？你要等着她，我就不能等着你吗？陈珅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爱就一定要得到。对于有的人而言所爱之人的幸福远比自己的幸福重要得多。
他狐疑的看着她
“真不喜欢我？”
“你以为自己是毛爷爷，人人都爱呢。”她一把拍在他肩膀上，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他要死不活的问道，依然纹丝不动的坐在原地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赖彦容在一堆衣服里翻出口罩和帽子扣在他脸上，拉着人便出了门。司机按照地址把他们载到了凌云峰的山脚下。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山尖，陈珅心里顿时涌上一种不详的预感。
“你不会是带我来爬山的吧？”
原谅一个一夜没睡的人，此刻双脚有些颤抖。
“没错。”
她回答得简洁干脆。
“我不要。”
扔下三个字掉头就走。赖彦容就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一个身无分文的人能自己走回市内？果然两分钟不到，陈珅就折了回来。
“借我一百块打车。”
“你陪我爬山，我请你坐车。”
“你故意的。”
“现在才发现，晚了。”
“我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
因为带着鸭舌帽和口罩，所以赖彦容只能看到陈珅露在外面的两颗眼珠子，此刻正变幻莫测的瞪着自己。
“走吧。”
她大手一挥，笑得十分波谲云诡，令陈珅觉得自己像被人贩子卖进妓院的良家妇女。
凌云峰因为海拔过高，山顶又常年被云雾环绕。故此而得名。凌云峰山脉，山岳层迭起伏，有的峻峭参天，有的蜿蜒含蓄，有的玲珑如玉，有的回顾生媚。山间高崖飞瀑，泉水叮当。山林群鸟栖息，婉转鸣唱。钟敏毓秀的风景吸引了一大批的观光客前来游玩。由于海拔过高，山路又陡峭难行。所以大多数游客都会选择坐车上山，或者在山下买电缆票，顺道再欣赏沿途的风景。少数徒步登山的，也是因为平日里工作找不到时间锻炼，才会选择在节假日的时候来折腾自己。
现在，即不是逢年也不是过节，所以崎岖的山路上就只有他们两人错错落落的前行。群山峻岭，鸟语花香，颇有几分诗情画意的味道。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打破了眼前静谧美好的一切。犹如和尚念经般，絮絮叨叨个不停。
“还有多久啊？”
“怎么还没到啊？”
“这个破山，没事长那么高干什么，又没人选它去打NBA。”
“唉，我好累，快喘不上气了。”
………………………
嗡嗡嗡嗡……赖彦容觉得陈珅上辈子一定是苍蝇变的，不是苍蝇的话就一定是三藏法师。走到他面前三下五除二的摘掉鸭舌帽和口罩。
“陈同学，请问，您现在还感觉心慌气短吗？”
不妙，不妙，男人的第六感提醒他眼前的女人来者不善。
“呵呵呵。”
他笑得比家里那只黄油油的招财猫还灿烂。
”赖同学，我现在感觉好多了，好多了。咱们继续爬，继续爬。”
他扒过赖彦容手里拧着的袋子犹如即将捐躯的战士般，大义禀然的朝着山顶狂奔而去。袋子里装了铅球吗？这么重。心里疯狂吐槽着，脚下却不敢放慢步伐，因为身后还跟着一个笑面虎。如果惹得她不高兴，自己很有可能就此被变成孤魂野鬼。
停停走走的终于到了山顶，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层峦叠嶂的山脉和一眼望不到边的云海。开阔的视野横扫阻隔在人心里的郁结，连呼吸都变得尤为顺畅。那种会当凌绝顶，一览纵山小的感觉，只有在自己真的登顶过后，才能体会到那些萦绕在胸腔里经久不散的成功和喜悦之情。
“怎么样，舒服多了吧？”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久违的平和。
“赖彦容，谢谢你。”
“想谢我，就陪我喝酒。”酒？他心下诧异，荒山野岭的，哪来的酒。视线从一片云雾里挪回来的时候，赖彦容已经在地上摆好了啤酒和小吃。旁边那个空瘪的袋子正是自己刚才扛上山的那个。
“行啊，看来你是早有预谋。”
“少废话，你喝不喝。”
他嘴一瘪露出十分不屑的表情。
“喝就喝，我还会怕你。”
一罐啤酒被他咕噜噜喝了个精光，赖彦容也不甘示弱的解决了一瓶，临了还不忘给他个挑衅的眼神，陈珅二话不说又是一罐酒下肚。两人就这样较上了劲，你一瓶我一瓶的没一会儿竟把大袋啤酒干掉了二分之一。
“嗝……”
他吐出一口酒气，只是微醺，神志倒还清醒。
“看不出来，你挺能喝的。”
橘红色的夕阳已经落得只剩下半弧，不用很久便会完全消失在视线尽头。赖彦容想到了莫黎，那个笑起来肆意张扬的疯婆子。是她教会了自己喝酒，也是她告诉自己要放弃眼前的人。只是爱情就像罂粟，不亲身试过，又怎么会知道它的好和不好。莫黎，对不起。放弃于我来说，只怕是此生都不能了。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合同都是怎么回事。”
他正在和一堆零食奋战，闻言顿了顿，之前横埂在心头的不快似乎变得不再难以出口。
“前面谈好的几个投资方，看我受伤后人气下滑，就找了几个韩国回来的小鲜肉合作。”
娱乐圈就是这样，更新换代的速度永远都比女人的大姨妈次数还多。新陈代谢，生生不息。对于一个刚出头的新人来说，长时间没有露面，没有作品上档，人气热度下滑是情理之中的事。更何况受到韩流的冲击，粉丝那还会固守在原地。他们就像皇帝，喜欢的时候就捧着你，新鲜劲儿过了转头就把你抛在脑后，再打入冷宫。所谓的偶像包袱，有时候并不是艺人愿意背的，而是为了人气不得不背。粉丝和明星，看起来是粉丝追着明星跑，其实高高在上的那个应该是粉丝才对。因为他们才是消费者，他们有权决定自己要买那种类型的商品。而一个过气的艺人，往往就是超市货架上那些特价处理都还被嫌弃的次品。
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这样的道理谁都懂，只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不搏一搏又怎会心甘。谁不想被万众瞩目，谁不想成为最耀眼的存在。她懂他现在的无措和迷茫，也知道事业和爱情的双重打击足够压垮一个男人。
“陈珅，你知道吗？以前心情不好的时候，我都会来爬山。每次到了山顶，我都会告诉自己，这么高的山都被你征服了，还有什么坎是你跨不过的。”
他仰头喝下一口酒，暴露在空气中的喉结性感得要命。
“没错，合同算什么。等我以后成了大明星，让他们回家洗肠子去。”
这才是自信骄傲的陈珅，赖彦容拿起酒瓶和他碰了一下。
“陈珅，加油。”
“赖彦容，你也是。”
他似笑非笑，眼神里的真切却骗不了人。她干掉瓶子里的酒，心中好像充盈着什么东西，胀鼓鼓的似要马上脱口而出一般。
“陈珅”她忽然对着远处大喊，就像高考后在观众席的那个夜晚。
“陈珅，我喜欢你。”
“陈珅，我喜欢你。”
“陈珅，我喜欢你。”
………………
“陈珅，你一定会成为大明星。”
“陈珅，你一定会成为大明星。”
“陈珅，你一定会成为大明星。”
如果是在平时，他此刻一定会捧腹大笑，可是那人眼中闪烁着的热切赤诚得就像个孩子般，令人不忍辜负。
“赖彦容”他学着她的样子也对着远处大喊。
“赖彦容，谢谢你。”
“赖彦容，谢谢你。”
“赖彦容，谢谢你。”
空幽的山谷，振聋发聩的叫喊声惊得树梢的鸟儿齐刷刷的飞走。他看着她，他们相视一笑。默契得就像多年的老友般。幕天席地，对酒当歌，似有豪情万丈，也掩盖不了那柔柔的女儿情。
有人说，叫你的名字的三次，代表的意思是——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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