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青春是什么？

        叶溦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却总想不明白。她曾从书上看过有关青春的描述，也曾听闻身边过来人口中絮絮叨叨的青春，可听得越多，她心底越疑惑。她的心底就像一张白纸，本来洁白无瑕，被涂上了各种贴上“青春”标签的颜料后，她才发现：没有一个标签是自己的。

        如若仔细看，撇开那些颜料，她的青春仍是一片空白。

        高中时，叶溦捡到过一本诗集，唤作《小芷的诗》。小芷在诗里描述过青春，他说：“仿佛昨日，还踩着脚踏车，我们是一群追风的少年。”

        她曾以此取笑他：“那么昨日你还是单车少年，正青春，今日却垂垂老矣。”她说完这句，却沉默起来，一则她与小芷素未谋面，与其说她在取笑小芷，倒莫若说她在取笑眼前这本沉默不语的诗集，诗集不会说话，她的取笑得不到任何回应；二则她也不知道青春是什么，她实在不能以无知取笑有知。青春是扁的还是长的，青春是高的还是矮的，对此，她一无所知。

        她只确信：她的青春里有一个女孩，唤作秦艽。

        秦艽是一棵多年生草本植物的名字，也是一个女孩的名字。她与叶溦既是大学同班同学，又是舍友，四年时光流转，她俩整天黏在一起，跟牛皮糖似的，分都分不开。至于她俩到底是谁黏的谁，却是各执一词，谁也不能说服谁。按叶溦的理论，是秦艽纠缠着自己，害得自己一直没交到男朋友。她这么说的时候，脸上笑魇如花。秦艽见她如此，也不反驳，反倒贴着她，表示要像藤萝一样永远缠着她。

        叶溦却说：“不要，藤萝会枯萎的。”

        秦艽无所谓道：“枯萎就枯萎呗，就像人，总是要死的。”这时，叶溦会用手去捂秦艽的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叶溦的手很纤长，曾经有位艺术学院的男生，希望她能当他的手模。她会错了意，把“手模”听成了“裸模”，很帅气地甩了他一巴掌，男生躲闪不及，脸上留下了她深深的手印。据说那位男生后来凭着脸上手印，竟画出了她的手。她没见过那幅画，自然是不信的。

        她曾说：“亲眼见到的都未必真，传言更当不得真。”

        秦艽听了这个故事，笑得差点从床上摔下来。自此以后，再没有男生敢轻易同叶溦搭讪。换句话说，叶溦的五指纤长，掌力也惊人，扇人时还呼呼带风，秦艽常以此取笑她，她却并不在意。

        她在意的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等到时隔多年，她已不再青春，再回忆起这段岁月时，她才明白过来：所谓青春，哪里是三言两语所能描述？青春是圆的还是方的，青春是扁的还是长的，这些都无关紧要。紧要的是她知道她的青春，就像一场谢幕的电影，电影里那些人那些事，有悲有喜，有笑有泪，有始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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