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上房相

二房众人在二夫人的带领下往上房去请安的时候，队伍已经相当可观了，成员如下：

        头上簪着活泼又不失华贵的蝴蝶簪的二夫人

        二夫人怀里面抱着白胖三少爷沐文隽

        紧跟二夫人身后一直想去抱三少爷又不敢抱，只能小心翼翼地注意二夫人千万别绊到什么东西跌倒伤着三少爷的奶娘赫妈妈

        退后二夫人一步，显得格外进退有度的二房丫鬟第一人紫玉

        与紫玉错了半步，一边走路还一边张望着沐文隽的紫叶

        慢慢地跟在后面，略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沐风并叶铃文青三人

        等到了上房的时候，人数就更多了。叶铃看到这真实的场景才明白为什么以前去看的那些园林，后院的正房都修得如此之宽敞。还真像红楼梦里面看到过的场景，这满满当当的十几口子人进去，还真是不够地方站的。

        乐康院的门大开着，这时候太阳已经微升，守门的婆子看见二夫人等过来，脸上立刻笑开了花。沐府三房，大房主持中馈得罪不得，但是要论打赏的手笔最大的，还要数二房，谁让二房老爷才是真正经营着沐府生意的呢？二夫人拿钱铺出来的路格外的宽敞。这会儿，他们刚刚到了门中，便有小丫头急着进去禀报，然后就听见房里面传出一阵笑声。

        ”老夫人您且瞧着，必不是二夫人躲懒睡到这个时辰，肯定是三少爷睡不醒，这会儿啊，肯定还在弟妹的怀里面窝着呢。“

        说话间，一个长相明丽张扬的美妇就出了门来，看见二夫人几个立刻就招手：”弟妹快些，老夫人可是念了你好几遍了。“

        叶铃仗着个子小没人注意她，悄悄抬眼看了看，这女子鹅蛋脸，但是一双秀眉微微飞起，使得整张脸都显得干练，却没有二夫人那双柳叶眉那种温柔和顺的气质。叶铃暗想，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作派，就是沐府的“王熙凤“啊。居移气，养移体，她管着沐府上下上百口人，也算是一小型公司的高级经理人人，自然就多了几分权力养出来的骄气，这话说得可真是不客气呢。

        二夫人却是一点没恼的样子：”嫂子就会笑话我，这个小家伙，就是憨吃憨睡的，哪像康哥儿那么省心，可见是早来了。“

        她刚才已经看见沐大少爷沐文康身边的平安正候在院子里，肯定是康哥儿已经在里面了。

        一个语带机锋，另一个却是真诚赞美，这两相对比立刻大夫人就落了下乘。康哥儿都十二了，难道还能跟个三岁顽童似的睡觉？

        不过听人夸奖自己的儿子总是让母亲开心的嘛，大夫人脸上的笑容又真切了几分：”隽哥儿还这么小呢。老夫人疼他，早说了不用他早晨来上房请安，偏你最是多礼。快进来，这入了十月，风都一阵紧似一阵，可别把脸冻着了。“

        早有丫鬟过来掀了帘子请他们进去。

        因为人多，像叶铃这样的小厮和丫鬟并没有权力在这个时间进上房，和他们一样的还有几个小厮和丫鬟，这会儿都站在院子里面，颇有些等待开晨会的感觉。不过这晨会，他们明显是列席人员，也没人说话，也没人敢动弹。叶铃默默地把重心从一只脚移到另一只脚，从屋里面传出的声音推断，里面刚才已经经过了问好，寒暄，关心沐文隽的吃饭情况，勉励沐永康和沐风两位上学的少爷好好学习等主要进程，接下来就该是早饭的过程了。可惜没他的份儿。叶铃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想着回头要想办法弄点儿点心放在屋里，如果以后每天都要这么着来请安的话，她还是得早晨垫一点儿，要不然低血糖了怎么办？这会儿点心安全是安全呢，但是没有防腐剂的话，这保质期就成问题。她到底是自己想办法上街去买点儿好呢？还是在小厨房捣鼓一点儿好。她前世不出差的时候，也是喜欢捣鼓各种吃食的人，在网上还小有名气。不过这会儿没有打蛋器也没有料理机，顶多也就是捣鼓一点儿饼干。

        哎哟，不行，不能想吃的，一想吃的，这肚子就更饿了。

        好不容易等到上房的朝食散了，两位要上学的少爷自然是先告辞出来早早地往族学里面去。而其他的例如大夫人，二夫人还有沐府的两位小小姐，那还要在上房陪着老夫人再多说一会儿话，大夫人提几件无关痛痒的事情请老夫人决断，让老夫人有种她还大权在握，只是自己不太想管事的错觉。二夫人带着沐文隽的可爱加成，在老夫人面前多刷一会儿存在感，同时也是替二老爷出现在这里，时刻提醒着众人是谁在养活着沐府众人，时不常提起沐二老爷的家信，说起又见到了什么稀罕的东西已经买下了，年底回来的时候再带回来孝敬二老。直听得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

        不过这些就和沐风他们没什么关系了。沐永康和沐风出了院子，沐永康看了叶铃一眼：”这就是你那个会讲惊奇故事的小厮？“

        ”是，大哥，上次跟你讲的侠客行，就是叶铃讲的。“沐风一挺胸脯，与有荣焉样子。

        沐永康点点头，又对沐风讲到：“这些故事话本都是玩物丧志的东西，切不可误了学业。”

        沐风连连点头：“嗯，嗯，大哥，我知道的，一定不会误了学业的。”

        沐永康又笑道：“偶尔听一听也是可以的，像你上次讲的那故事，里面的石破天侠义精神，虽然有天赐的机缘，但是也是他自己一直勤勉。这故事倒也不坏。既然你现在带着叶铃上学堂来了，不如就在午休的时候讲一讲，这样晚上回去就不要再讲了。好好温书，晚上别晚睡。”他看这弟弟最近早晨经常精神不济的样子，怕是晚上听故事听得入迷，听完了又要回味半宿，这才导致早晨没精神。也不怪他，别说弟弟才八岁，就是自己，听到弟弟讲的这故事也是向往得很。这时候的话本子，沐永康也翻过几本，但是不是小生私会后花园，就是佳人赠玉助前程，看过几本之后都大同小异，就无聊得很了。哪怕沐风转述的这个故事，听得就让人欲罢不能。

        沐永康又看了看叶铃，这孩子小小的个子，听说是外面买回来的，不知道父母的，不知怎么知道这么些个惊奇故事。看着一双眼睛明亮如星，可见是个早慧的，只是可惜身世如此可怜。

        “叶铃你也记着，这些惊奇故事只是小道。给少爷偶尔讲讲调剂一下尚可，不能误了少爷的学业，否则我作为他的大哥，也少不得要替他管教一二。”

        叶铃看着沐永康已经脱去儿童稚气，初见将来风度的脸庞，点头称是。看来这沐大少爷还真是关心沐风这个弟弟。沐永康也不过是十二岁的孩子，自己这个时候，正是看武侠看得不能撒手呢，他倒是能来训诫弟弟，还知道有张有弛。说不定这让沐风带着自己一起去族学也有这位大哥的手笔，这是不放心弟弟被带坏了呢。

        族学就在沐府的后街，说是族学，也不只是收沐家的孩子，还有周围过来附学的各家的孩子也有不少。等沐永康和沐风到了的时候，学堂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了，见到两人也都纷纷问好，看到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个头小小的叶铃，也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不过看起来沐家的族学学风很是不错，并没有发生什么欺负弱小，出言不逊的情况。族学里面的学生中，沐风算是年纪小的，沐家一般正式开蒙是六岁，他现在不过是开蒙一年多，族学里面多是比他年纪大的孩子。就是沐永康也只算是中等的年龄。

        不过古代的学堂人数少，老师也少，自然不会做什么按年龄分班的教育。一群学生坐在一间教室里。老师先是给低龄的讲几段三字经，然后让他们自己描红练字，又给中年龄的讲几段《论语》让他们诵读理解，再给高年龄的讲几段《大学》让他们遣词练笔。这整个学堂里，你方唱罢我登场，倒还真是挺锻炼学生搞干扰的能力的。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一本书且要讲上好几个月，你这儿正“人之初，性本善“呢，那边突然来一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脑子不灵醒的当时就愣那儿了，然后老师啪一板子，本来就算是能记得下一句是“性相近，习相远”也给打回去了。

        叶铃本人对于这种混班分教材教学很不感冒，不过这也轮不到她说话。沐永康沐风两人进了学堂，叶铃他们这群小厮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这会儿各家送学来的小厮都在学堂门口候着。多数是聚在一起聊天，倒是没有人打牌赌钱什么的，大概也是顾着学堂的名声，生怕带累了自家的主子。

        看着沐风进了学堂坐下，已经开始从书包里面有条不紊地拿出笔墨纸砚来，叶铃点了点头，别看自己家领导才八岁，这个上学的态度还是很可喜的，气质也是很书卷的嘛。这儿头还没有点完了，就被拍了两下。

        “看什么呢？过来说话。”

        叶铃摸了摸脑袋说：“文青大哥，不要拍我的头，拍傻了怎么办？”

        说归说，还是跟着文青走了几步到了远离教室的一颗桂树下。

        “还拍傻了呢？我看你早晨磕头不是已经磕傻了吧？给二夫人磕头磕得那么响做什么？就为了她赏你那两角银子？谄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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