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始穿越

唉，一周了。又一次在清晨被同屋的人叫醒，叶铃匆匆地往脸上扑了些冷水，逼下了身上的睡意，看了眼外面才微微泛出蓝色的天，心里又感叹了一声。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觉醒来就来到了这异世，还成了一个小屁孩儿。想自己一没出车祸，二没情绪大起大落，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到了这里呢？

        醒过来的时候叶铃只是感觉愣愣的，听见一个声音在说：“能进沐府，是你的大福气。估计你之前的家也回不去了，当初也没注意，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小孩儿进来，偏生还没地方退回去。这沐府对下人最是和气上规矩，管事收你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到了府里可行好好的做工，别误了我们伢行的名声。”

        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自己就已经随着众人进了这个别人口中的沐府，住进了这个大大的通铺宿舍。房子并不新，却还算修整得可以，墙面是泥坯，上面是瓦片，晚上仰头，还可以看见漏下来的星光。视线里，没有电灯，没有塑料袋，没有玻璃杯，木头的桌椅板凳，粗瓷碗，人们穿着对襟长衫，束着发。

        叶铃多希望这只是一场稀奇古怪的梦，梦醒了，她自然就回去了，继续去上着自己的班，填着成叠的报表，可惜已经七天了，来到这个世界也睡了好多觉了，如果是个梦，这个梦未免太长了。而她每一次掐自己，都是尖锐真实的疼痛。叶铃觉得，自己恐怕得接受这么一个现实了：自己，莫名其妙地，穿越了。

        而且，更麻烦的是，自己似乎穿越成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厮。发现自己的身份是小厮是因为在这个很古代的环境中，自己住在给佣人安装的大通铺中，条件简陋，每天早晨有人来安排叫醒这一屋的孩子，再排活计。周围都是大约六七岁的小男孩，很显然就是某个大户人的家的底层小厮团了。

        但是从第一次醒过来一边带着震惊一边检查自己身体的时候，叶铃就明确了：第一，自己穿成了个小孩，似乎还是个营养不良的小孩（大概这是自己会穿到这个身体上的原因之一？），第二，自己穿成的是个小女孩，虽然是混迹在小厮群中，但是身上真没多出那个个物件。

        这样的结果让叶铃更加郁闷了。到了古代，身份还是女子，受到的麻烦和束缚要比男子多得多。而且更麻烦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还女扮男装，虽然小孩子现在还分辨不出来男女，但是这样的秘密总要用心遮掩，而且万一被发现了，以自己这个卖身奴仆的身份，只怕下场不是一个惨字了得。

        古代，小厮，女子，老天爷，你敢不敢让我更惨一点？

        “叶铃，快点儿，一会儿要去吃饭了，去晚了就没了。你个子这么小，一定要多吃点。”响亮地说话声打断了叶铃的感叹，噔噔噔地跑过来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浓眉大眼，个头比叶铃足高出一个头。

        “嗯，这就来了。”叶铃应了一声，胡乱地抹了脸，把头发梳起来，拿着发带结成一束，跟在来的男孩子身后出了门。

        “阿虎，你又带着这个小不点儿，倒不嫌麻烦。”看见两人往在大厨房旁边的食堂跑，一边就有差不多年纪的小孩跟上来，嫌弃地看着叶铃，个子小小的，人还蔫黄蔫黄的，真不知道阿虎为什么从他来了就一直带着他，连玩也不知道和他们一起玩了。

        “哼，叶铃就是我弟弟，我就喜欢护着他，怎么啦？”带着叶铃的男孩子挺起胸反驳回去。

        “没怎么，你爱带着带着呗，只要你干得完安排的活计。”搭话的人讨了个没趣，脚下快了几步超过了两人。

        “叶铃，别理他，我们两一块儿干，肯定干得完。”阿虎拍了拍叶铃，拉起她的手也加快了脚下的步子，早点吃完，才好早点去干活。

        “嗯，多谢你了，阿虎。”叶铃真诚地对着拉着自己的小男孩说。虽然心理上她是个成人，但是现在身体上的确是个小豆丁，而且还是个格外瘦弱的小豆丁。从她“来到”这个世界的这一个星期，这个活泼健壮的男孩子总是在照顾她，一个小孩子的全心照顾，也让她心生感激。

        “客气什么，你这个小小的，一路上吃了多少苦，我比你大，照顾你是应该的。”阿虎拉着叶铃，快步走到了大厨房。在人伢那里看到这个小孩子，他就知道这孩子是被拐卖了的，估计还卖了好几手，也没个家人，不像自己，是爸爸妈妈请托了人进了这个沐府来做工的，每个月领了工钱，还好回家。听吴阿伯说，叶铃六岁了，比自己弟弟还大些呢，却这个瘦瘦小小的。阿妈总说要照顾小的，这个叶铃，感觉就像个小弟弟一样。

        “我也会努力的，一定不拖你后腿。”叶铃看着阿虎圆圆的脸，认真地说。她现在还太小，对于别人给予的温暖，所能做的也还只是努力不给别人带来麻烦而已。

        这感觉，还真是……无力啊。

        早饭是厚厚的大米粥和粗面馒头，大条桌中间放着一大盆咸菜，简直比盐还咸，吃一小点儿就够喝一碗粥了。

        沐家算是城里数得上的富裕之家，虽然对于这些末等的小厮不会有多体恤，但是也不会苛刻，早饭还是管饱的。特别是夫人说了，这些小孩子都在长身体，沐家也不少这一碗饭，万不可短了孩子们吃的。所以即使小菜不怎么样，粥和馒头都是相当不错的。就冲着每天这样的伙食水平，也有不少人家愿意把孩子送进沐府来做工。但是梁州一带还算是富庶，卖儿鬻女的人家并不多，大部分人家即使送孩子去做工，或者临时有什么难事要筹钱，也多是活契，只有实在没办法的人，或者是本身家里就是家生奴婢，不想着出府，只想在府中谋个得信任的好差事，才会签死契。

        呼哧呼哧地吃完了早饭，一排二十个高矮不一的孩子排成排，面对着陈管事等着分派任务。陈管事也不多话，直接就开始两人一组派活计。

        这批二十个小厮都是才买进来的，有活契也有死契，最近事忙，还没来得及训练他们，都先安排些粗活干着，也好观察观察这些孩子的品性。等什么时候各处的主子有需要的时候好直接补上去。这是沐府的老传统了，虽说很多人家都是要用人了才现让伢行注意着，带着人来挑，沐家却是习惯每隔一段时间都把伢行这段时间手上的人调过来看看，觉得有合适的就先留下，横竖府里的活计多，底下的庄子店铺多，总不会养着闲人。先进来□□着，真要用的时候也不会赶不上趟。

        “你们两个，今天接着去打扫后头的南园子。”陈管事计算着今天的活计，到了阿虎和叶铃两个人面前，看了眼叶铃瘦小的身躯，微皱了一下眉头，却还是安排了一个轻省些的活计。这孩子太瘦小了，本来买人的时候是不想要，偏伢行说这孩子虽然人小，却是个伶俐的，年纪又小，不知道家在哪里虽然说不上是优点，但是也是因此可以签死契，自小在府里□□着，又没有别的家人，必定会是个忠心的。当时看着这孩子黑黝黝的眼睛，不知怎么地就点了头，但是这身子骨，着实是太瘦弱了。

        “是，多谢陈管事。”阿虎和叶铃听见陈管事给安排的活计都知道这是照顾了自己了。虽然说这会儿天还有点热，在园子里拾掇会有些晒，但是收拾园子这事儿，其实没有个好坏的说法，也就是把碎草枯叶靶一靶，再给花木浇水。不像洒扫收拾要求那么高，也没有抬东西运货累人。一天的功夫，在园子里收拾浇水，是足够了。

        领了差事，叶铃和阿虎两人就离了队走到了南园。前面几天都是在收拾这个园子，其实真没什么要收拾的，叶铃暗自觉得，大约只是这个园子总要显得要有这么几个人一直在维护，不然失了这户貌似大户人家的体面，所以才天天让自己两人来，当然也可能是既可怜自己，又不想让自己吃闲饭，所以派了这么一个可以轻松地偷懒，也可以勤恳地干的活儿。

        自己会偷懒么？当然不会。叶铃虽然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厮属于离管家中间有多少级别，但是自己现在毫无疑问是最底层。在底层的时候，你是没有权力偷懒的，因为你还没有任何价值。唯一可以让人觉得稍微有点价值的，就是勤勉。就像新进一家公司，你可以没有背景知识，也不懂这个公司的流程，但是态度一定要认真，要勤奋，任何懒惰都可能会让自己失去工作机会。现在的自己，瘦弱，年纪小，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只有勤勉地干活，才不会被厌弃，同时，也算对得起陈管事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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