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即便他如此说，让樊胜美称他为老谭，可樊胜美仍是开口障碍，两个字卡着喉咙处出不来。刚确认关系时的羞怯叫人无所适从。
在男女感情中她从未如此，眼不敢看，话不敢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怔怔望着对方伸出的手掌，心颤着轻轻将自己的手心叠上去，随即便被男人有力地握住。
“房间东西都齐吗？不够的尽管说，我让刘妈准备。”房间临时腾出来，东西也是临时放上去的，现在外头下雨，又离市区太远，东西也不方便买。
两只手的掌心紧贴，樊胜美心里头别扭就怕手心出汗，“东西应该够的，反正就住一个晚上，不用太麻烦。”
谭宗明拖着她的手在前头走着，忽然半路停下来，抬起两人相握的手皱眉，“你的手怎么每次都这么凉？”另一只手伸过来覆在她的手背上，“体寒吗？”
樊胜美眸子闪烁着，愣愣看着自己的手被他的双手捂着，关切的看自己，态度是那么的亲昵自然，心头腾起无法言语的羞赧，似有人在心尖上挠痒。
“上次让你去看医生你不要，你的手这么凉，我看还是什么时候给你找个老中医瞧瞧。”
“不用的谭……”在对方的目光中改口，“老谭。不用这么麻烦，多大点事情。”这么叫真是拗口。
谭宗明不认同，上次见她那副虚弱的模样他还专门查了查，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话不能这么说，多少大病都是从小毛病发展成的，身体，永远是第一位。我听安迪说你新工作没少加班，忙得都跟她有的一拼，但这种忙碌程度安迪吃得消，你吃不消，毕竟你身体素质没她好……”
又是一通道理下来，摆事实，作比较，叫樊胜美如何都说不过他，她能做的，只有乖乖点头答应，听从他的安排。
“市区淹水了，现在道路在抢修清理积水，怕是明天上班的路也不好走了。”
怕是不说还好，一说起樊胜美心里头就开始担心了。
现在外头雨势小了许多，但是路阻现象严重，如果晚上路不通，明天叫她怎么上班。公司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明天难道叫她开飞机飞过去？而且她人在谭宗明山庄里，路程远得很，若是再加上积水，明日准时到公司绝对是个问题。
谭宗明见她忽然愁眉苦脸就知道她在担心这个，“不用担心，晚上应该能处理好。”却不想她抬脸看自己一脸无奈，“谭总，您会错意了。我现在愁的是你家实在是太远了，我怕我明天爬不起来。车程一个多小时，不是开玩笑的。”
谭宗明听着，言语间一点歉意都没有反而笑起来，“那，可得辛苦你了。这路程，不可避免。还有，注意称呼问题。”
樊胜美嗔怒地看了他一眼，心想着：你若是没趁我睡着把我拐到这里，估计我也不会头脑发热做了件不得了的事。
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安迪她们说……
谭宗明见状莞尔，“看你样子，也不知道你心里怎么编排我。”
樊胜美一激灵，颇有些不打自招地看着他，心想：这人还真是一猜一个准，自己竟忘了这人还是个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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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胜美睡前被某人强行要求喝了碗据说对身体很好的汤，又被拉着在山庄外走了一圈消化，直到某人愿意放行才让她回的房间。
一个晚上吃了两顿，撑得可以。她怕明天上秤重的不是一点点，这个谭宗明完全把她当猪喂了，就怕短她吃的，拼命塞给她。
她刷了牙才上床，一旁手机噔的一响。樊胜美扒拉过手机看了眼来信的名字。
在做什么？别忘记调整闹钟。谭总。
谭宗明。
算算看，这还是这个手机头一回收到来自他的联络。她还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如此场景，用如此身份和他“聊天”。
要说人生，还真是想不到。
再看了眼短信内容，皱眉，闹钟？
噢，对了。谭宗明要是没提醒，她还真给忘了。忙点开时钟将闹钟设置好，将之前的时间提前一个半小时起床，最终设定为6:30。
看着设定的时间，樊胜美欲哭无泪。
原先在欢乐颂只要8点起床，在这就变成6点半，一个半小时，差的可不是一点点。
“诶，住大别墅有什么用啊，还得早起。”光这路程就够呛，六点半起床，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啊，估计是刚入社会那时候吧，她都多少年没这么早起了。
谭宗明这个大别墅，真是够远的。又好死不死遇上暴雨，市中还涝了。
“啊……要起好早啊……人家是大老板不用准时上班，我倒好了……”
嘟囔着关了手机，刚要丢开，猛地停住。
拿着手机想了半天，重新解锁。犹犹豫豫地点开联系人，落在谭总二字上空好半天。
脑海里想起某人强调的称呼问题，垂眼一瞧。
谭总……
对着那两字最终选择编辑，指尖落在了第一行。编辑器跳出来，她将那两个字删了，输入另两个字——老谭，但不到十秒钟又给删了改成谭宗明三字。这下改好，看了一会儿指尖却半天落不下去，又重复删了改回老谭，最后眉头一皱，手指一落，完成。
算了，就怕某人看了要计较，有自觉还是好的。只是怕平日在安迪她们面前露馅，心里不大情愿那么早将她和谭宗明的关系曝光，所以对着姓名纠结。
樊胜美是真不知该如何对欢乐颂那群姑娘说，也不敢猜想她们会有什么反应。她有些害怕，特别是害怕安迪和曲筱绡。
她不知道她的想法是否正确。但是她害怕安迪知道后，给她的不是祝福，而是冷静地替她分析这段关系的利弊，告知她她能得到什么会失去什么，将未来的障碍铺成在面前让她瞧……还怕面对曲筱绡，怕对方嘲笑她，笑她不自量力，或者用各种讽刺意味的言语来告诉她“真理”，而小蚯蚓和关关只能担心的看着自己。
然而最怕的，就是到时候没有人认同她，就连她自己，也认为她们说的都是对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何如此，习惯先将所有事物往悲观发展设想。又恐怕自己想的会如实发生，第一想法总是遮掩，不想被她们知道。
樊胜美长叹一口气，关灯窝进被单里，闭眼。
安静的空间里，蓦地“噔”的一声，手机在掌心中颤动。
樊胜美瞅了眼发亮的屏幕，是一条短信进来，署名是她才改好的名字——老谭。
“睡着了？”
樊胜美看着那三个字，支起身来不紧不慢回复，“没呢，正打算睡。”
那头谭宗明也很干脆，不多说什么，“那行，好好睡吧。晚安，好梦。”
樊胜美同回，“晚安。”
至此，那头便没有动静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樊胜美看着这行字，又看着这个对话框眨眨眼，身子一歪倒在床上。
“果然还是不适应啊……我怎么就答应了，和谭宗明谈恋爱……”明早起床会不会是个梦呢？
另一房间的男人，身着黑色浴袍看着对方回复的寥寥二字，摇头轻笑，看起来心情很好。
将手机往床上一扔，人进了浴室。
没事，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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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胜美早上闹钟响了仍赖在床上不起来，实在是爬不起来，直到某人敲门她才无可奈何爬了起来。
那会儿起来天才蒙蒙亮，没有下雨，但是灰蒙蒙一片阴翳，照以往晴天，太阳出来有一会儿了。脸上什么化妆品都没擦，抹了个面霜，完全素着脸迷迷糊糊地飘出了房间。一见到某人才想起自己没化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脸。
谭宗明一脸精神，噙着笑见她羞赧的样子，倒是欣赏着她难得素颜的样子，除了靠近一股淡淡的花香，没有任何修饰，一水白净的皮肤水润水润的。见自己看她，大眼睛闪烁，“早啊，谭，老谭。”看来，称呼问题还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
谭宗明看着她眼底有些青的样子，担心，“怎么了？黑眼圈这么重，没睡好？”皮肤白净净的，眼底那青色十分明显，特别在灯下。
樊胜美摸摸发沉的后脑勺，“嗯，有点认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估计昨天在你车里睡多了，昨晚有点睡不着。”脑袋昏昏沉沉的。
谭宗明够过她的手，这才心里头生了点歉意，对于把她带来自己家。“一会儿上车好好睡会儿，路上挺远的，抱歉，这么折腾你。”
看着那又被一团火热包裹住的右手，樊胜美听着他的道歉颇觉得有些言不由衷。
“这么说，谭总是为昨天带我来而道歉？”
这回轮到谭宗明一愣，低头就见她眼里的狡黠，他心中一动没有正面回应，倒是挑起她的称呼问题。
“老谭，你总要习惯，多叫几次。”拉着她往餐厅走，“赶紧吃个早饭，刘妈一早煮了豆浆炸了油条，还有包子，还是说想喝粥，都有。”完全回避了那个问题。
樊胜美由着他拉着自己，见他答非所问，心里忍不住觉得好笑，又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
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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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怠地眯着眼，嗅着空气中淡淡的粥香，眸光瞥见驾驶座上某人的身影看着好久，光影在那身影周围来回浮动，只见那人回过头朝这方向了一眼，面孔在背光处看得不真切，却仍旧感受得到那实质的目光落在身上。捂嘴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重，犹如千斤，脑袋昏沉，发丝落在眼前挡住那最后一点光芒，她闻着那叫人安宁的粥香，眼皮一动，彻底睡去。
谭宗明听着那规律的呼吸声渐渐起伏，轻轻侧过身，长臂一伸，小心翼翼地将她眼前的发丝捻起放在她头顶，看了会儿她安静的睡颜才回过头。
左耳塞个耳麦听着晨间新闻，一手控着方向盘将车子开出山庄。
雨夜半时停了，市中的道路积水不是非常严重，一个晚上的抢救早上已经照常通行。谭宗明听着实时路况，瞅了眼不明朗的天色。
等红灯时拿了手机给助理发了个短信，又瞄了眼今日股市，不一会儿手机一震，一条短信亮在屏幕上方，看样子内容不少。
谭宗明注意红绿灯，点开，快速瞄了眼内容。
而后放下手机蹙起眉来，脑中划过一句话——貌似，有点重。
透过后视镜打量她的身材，脑海中浮现当初抱她的画面，那事窘境还记忆犹新。
确实有点重。
犹自一笑，最终发了个英文字母过去。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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