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于谭宗明来说。
他对樊胜美这个人不是很感兴趣，没有好奇心。甚至，如果她不是安迪的朋友的话，他甚至连这个名字也不会听到。若是非要听说的话，以他恶劣一些的想法估计，也只有在他认识的某一群人中间，以情人或者包养这类的话题中央出现。
他没有兴趣去参与一个他不关心的人的事情，特别对于他来说。那样的人之前他还有些看不上。
因为，围绕在他这个层级的女人实在太多。其中，最不乏的，便是像樊胜美这样的人。
而现在，他明明应该对他刚才听到的一些事情感到鄙夷或者带有其他歧视的情绪才对，更不应该再去看她。但他还是忍不住心软了下。
在她一脸警惕防备中站在她面前。将正在默默流泪的她带入自己那间屋子里。
他想，他做的是太超过了点。
盯着眼前的手帕，樊胜美嗤笑一声接过。
这样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物，同样的狼狈怎能让她不笑。
呵，全世界都已经看尽她的无能，她的做作了。失态？她已经不是第一回在这个“大佬”面前失态了。难道还怕第二回不成？
“总是能在我最难看的时候碰到谭总，说起来，真是缘分。”抓着手帕，脸上带了些讽刺的笑意。泪水在脸颊上划过一道道痕迹，太多了，已经让她失去修饰的腮红，惨白惨白。
她现在像是浑身长满刺的刺猬，看到人，总是忍不住要扎一下。好似这样，才能保护自己。
谭宗明看着她不置可否。指指一旁的椅子示意她。
“坐吧。”
樊胜美望着他充耳不闻，反而是将手里还没用过的手帕放在桌上。圆圆的眸子，红红的眼眶，盈盈的泪水。宝蓝的裙子将她衬得过分白皙，一丝血色都没有。那一头乌黑的长发随着她转身摇曳的动作，左右摆荡。
这样的樊胜美即使是脆弱的，但偏偏内心又是固执己见的倔强。
她此刻不需要他的帮助和安慰，更加害怕他脸上可能出现的看不起。她这种女人，还是不要出现在这种“大佬”面前。
看着她静静动着步伐，想要离开房间。
谭宗明忍不住上前拦住她。
“别在外面丢人了。”
樊胜美果真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他。那红彤彤的眼睛里再没有从前看见他的敬畏和害怕，“我丢的人，还差这一点吗？”
“那你在我面前丢的人，也还差这一点吗？”他语气停顿了一会儿，有些故意的加上一句，“比如，刚才我听到的。”
那一瞬间，他看见她身体轻轻颤抖了下。那圆溜溜的眼珠子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可泪珠子，像是没有拧紧的水龙头，哗哗流个不停。
哑着嗓子，像是无比委屈般，“谭总，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啊……”
接着，拧过身去，高高扬起头颅，不停用手臂擦拭着脸上的泪花。
“我没有意思要批判你什么，也轮不到我。”
“需不需要，我电话给安迪，让她来……”
“不用。”她打断他的话，带着浓浓的鼻音。但声音听起来好像冷静了些。
谭宗明看她转过身来，脸上还有未擦干净的泪水。但是，再没有更多的眼泪落下了。那双哭得发肿的眼睛，看起来和当初的那双红彤彤的兔子眼一模一样。叫他难免心怀恻隐。
她估计不知道现在自己的面容看起来有多可怜，不肯低头，满脸倔强。
“不过是个男人而已。挽不回的男人，没什么重要了。”
谭宗明瞧着她还一副死撑的模样，那一副强撑脸面，想从刚才的无望中，转而在他眼前撑起一点自尊的模样，真是叫他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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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要面子这一点，真的是樊胜美活了三十来岁弱点。死性不改，到头来有够她受的。这种习惯也称之为毛病，强撑到头，也挨过许多巴掌。
可不，还是改不了。
“谭总贵人事多，不用理我。一会儿我自己会走的。”这时候还不忘嘴倔。
谭宗明看了时间，没有理会她说的话，而是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打量了下她身上的衣服，将一旁的西装外套拿起递到她眼前。
“老陈，你准备下，帮我送个人。”一边说着，又看着樊胜美对自己行为无动于衷的样子。他挂了电话，姿势却不变。
“穿上，我让司机送你回家。”
樊胜美仍旧一动不动的。
谭宗明气笑了，真觉得自己捡了个麻烦。心里却想，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一个女人，这么倔，可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不想让司机送你，我叫安迪过来。”这句话已经是第二回了，简直是威胁。
果然，樊胜美的眼皮动了动，终于舍得看他一眼。心里几分不情愿，还是乖乖穿了那大外套，那态度，乖巧得很。
谭宗明转过身去开门，心里忍不住愈加无奈了几分，却更觉得好笑。
樊胜美这样的人，就得直掐她的死穴。看着硬邦邦的，实则敢怒不敢言。也不知道安迪平时是如何跟她相处的，估计时常和他的心情差不多吧。
樊胜美不知道谭宗明在想些什么，这会儿乖乖巧巧跟在他后头。身上披着谭宗明的西装外套，和高大的谭宗明相比，倒有几分小鸟依人的感觉。
谭宗明带着樊胜美往外走，路过洗手间，走到外头势必还要路过大厅。
樊胜美默默低头望着前头男人迈动的双腿，看着对方腿上包裹的和自己身上相同颜色纹路的裤子。对方似乎总习惯一手抄在口袋里，一手摆动。那支大屏手机在他手里拿着倒是绰绰有余。
两人一前一后，樊胜美正无言低头打量，谭宗明默默在前头带路。刚经过洗手间门前，不想里头突然出来一个人。
那人正粗略地擦着手，刚扔了纸巾往前走就看见他前面这一前一后的男女。那女的身上披了件男人的外套，明显一看就知道是前头这男的。
但是不细看还好，一看总觉得前头这男人眼熟得很。
“谭总？”
前头的男人停下脚步，扭头过来看。赫然是他口里称呼的“谭总”。
“还真是谭总啊。”
樊胜美看着两个人寒暄，心里一动，脸上显出几分不自然的客套。因为，那个打招呼的四十来岁的男人，正是刚才唐邱帮她引荐的“老何”。
“好久不见。”谭宗明客气地笑。
不想那个老何眼神落到樊胜美的身上，像是不认识她般，还朝着谭宗明问，“这位小姐是谭总的……”
语气还真是暧昧。明明刚才还认识夸了樊胜美巾帼不让须眉来着，还好似误会了她的唐邱的关系。没想到，现在又要将樊胜美和谭宗明扯在一起。
照两人现在的情况来说，确实有些暧昧。两人中间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是两人的状态看起来有些古怪。特别是樊胜美身上还披着谭宗明的外套，这种带有亲密感的行为，真是叫人不想误会也难。
谭宗明没有说太多，就说了朋友二字，连名字都没有一个。看起来就像是不想谈论太多，叫老何这些个人精看来，这些就够他猜的了。
那老何还不忘再和樊胜美打了遍招呼。那表情落在樊胜美眼里，要有多怪就有多怪。
樊胜美抿嘴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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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抱紧双臂，单薄的下身发寒。晚上的温度更冷，在电梯里忍不住缩着身体，肚子里偶尔发出一声咕噜响。披散的发丝落在纯黑色的暗纹外套上，几乎融为一体，叫白皙的皮肤更加白皙，面色却是叫人一目了然的苍白。
裹着外套，从电梯里走出来。正打算掏钥匙，发现关雎尔刚好在门口开锁。
关雎尔听见身后的动静转头看了一眼，一下子开了门。
“樊姐，你也回来啦？”正说着打算进门，却面带奇怪地扭过身来将樊胜美上下盯了个仔细，着重点，就是那西装外套。
樊胜美无意说明身上服饰的变化，故作轻松。“看什么呢？进去啊！傻站在门口。”拖着关雎尔的手进了门。
“不是，那个，樊姐，你衣服……”
“啊，我衣服怎么啦？”
“那个外套。”关雎尔推推眼镜。
樊胜美笑，故意在她面前转了一圈，“怎么，外套好看啊？”
关雎尔傻傻摇头，“不是这个问题。”
樊胜美皱眉，“不好看？”没理由啊，这件外套看起来满高档的。谭宗明身上穿的，哪有不好看的。
只见关雎尔又摇头了，声音一如既往的小声又认真。“不是的樊姐。衣服是好看，但我的意思是，这衣服看起来好贵的样子。并且，似乎是一件男士西装外套。”这意思就是问，你什么为什么会出现一件很贵的男士西装外套？更直接一些的说法便是，这件衣服是谁的？
樊胜美怎么会听不出这言外之词。食指往关雎尔小脑袋上一撮，“有问题直接说，话说的弯弯绕绕的。”一头长发甩了甩，故作妩媚。
“我上司的。今天我去参加了个高级宴会，穿少了。怕我感冒了影响工作，让我穿回来了呗。”
关雎尔点点头，信以为真。
“哦，我知道了。”
樊胜美见着终于应付完这个问题，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心中却忽然发现了另外一个问题，之前一直被她忽略的。
好像，谭宗明还有一件外套在她这里，外加一张手帕，压在她的行李箱里头。
“说起来，我的同事对这些名牌货懂得很多呢。”关雎尔上前盯着樊胜美身上的外套，左右瞧了瞧。
“可我看起来吧，真的认不出什么。除了这件衣服上写了个‘我很贵’，叫我知道它贵以外，我是真的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脱了身上的外套，樊胜美进了自己的房间，“呵，在一个地方上班，有些眼力难免会练就。有时候啊，该会的没学好，其他没用的功夫却是学了一身。”说起这个话题，想着自己也是一身的“功夫”。不知道是在嘲讽别人，还是自己。
“你呀，可别学我们。报名牌的功力比做报表强，这东西，不知道也罢。”看向关雎尔，倒有几分肺腑贴心。
将外套用衣架子挂起来，走上前就要将门关起来。最后还说了句，“没事多朝你的偶像学习学习，向安迪请教请教。”这个安迪压根连自己身上的品牌都不知道，只是清晰的知道衣服的“正确”用法。
说完，啪的一声，门关了起来。
剩关雎尔一个人傻站在门外。疑惑地皱起眉头，“安迪姐……”又想着，安迪的工作能力确实非凡，只能叫人赞叹。
这想法回路，没和樊胜美在同一线上。真是遗憾。
而房间里的樊胜美将压箱底的那件灰色大衣挂起来，并着那张手帕，一起和西装外套放在一起。心里却几分苦恼，不知道要如何归还给谭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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