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从绮竹居出来视野开阔了很多,路上几乎没什么人,估计此刻都聚在了前厅。我腿脚不便,走了几步路看到前面有一个凉亭,决定先过去歇一歇脚。
凉亭三面环水,我沿着木板铺就的小径往前走,谁知一个不察,拐杖插.进了木板之间的缝隙里,我身子摇晃了两下,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我不识水性,猛呛了两口水,在水里胡乱扑腾,试图抓住点什么,但水面上空无一物,右脚随着扑腾的动作一阵阵刺痛,疼得我差点昏过去,我的身体越来越重,手脚渐渐的使不上力气,意识也模糊起来……
醒来时,我正平躺在地上,眼前是一张放大的俊脸,离我不过几厘米的距离,我的身体先意识一步惊跳起来,碰的一声撞上了对方的额头,疼得我龇牙咧嘴。
对方摸着自己的额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心虚的对着他嘿嘿笑了两声,试图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刚张口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等我缓过来,对方已经起身离开,只能看到一个玄青色的背影。
我从地上爬起来,拐杖已经跌入水中,右脚因为刚才的折腾肿得更厉害了。我费力的拖着身子往前走,衣服湿嗒嗒的粘在身上很不舒服,我现在只想快点回到绮竹居,然后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但天不如人愿,我走出不远,便迎面撞上白洛伊和一帮女眷。我恭瑾的站在一边,尽量降低存在感,但白洛伊并没打算无视我,几步走到我跟前,将我全身扫了一遍,很是轻蔑的一笑:“呦,这不是表哥的侍女嘛,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她将我望够了,突然厉声命令我:“跪下!”
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对我说话,愣是我脾气再好,此刻也有些恼了,绕过她直接往前走。
白洛伊彻底被激怒了,身子挡在我面前:“我要你跪下,你没听到吗?”
我抬头看她:“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白洛伊:“就凭你是侍女,我是主子。”
“我是墨尘的侍女,又不是白家的,为什么要听你的?”
白洛伊跺了跺脚:“你……你太放肆了,我要把你抓起来。”,往后招了招手,“你们把她抓起来。”
她身后都是女眷,听了白洛伊的话,几个丫鬟模样的人上前来抓我。
我几个闪身避开她们的手,三月的天还是很冷的,我打了个喷嚏,不想和她们胶着了,绕开她们继续往前走,白洛伊突然冲我诡异一笑,对着空中吹了一声口哨。
两个黑衣人从空中飞旋而下,带着凌厉的掌风直冲我而来。我在空中虚挽了个剑花,趁他们躲避时旋身避开,肩膀被掌风堪堪擦过,带起一阵痛楚。
不等我缓过气来,又一波攻势袭来。我顾不得右脚的伤,拿剑在两个黑衣人之间周旋。不知道白洛伊下了什么命令,两个黑衣人攻势猛烈,竟是招招带着杀意,我再不敢大意,剑舞得滴水不漏。
黑衣人和我对峙良久,双双退开,凌厉的掌风带着汹涌的内力直直的向我而来。
我虽然剑法练得还不错,但我有个致命的缺点。师傅说我的身子在娘胎里受过损,身子骨弱,天生凝聚内力的能力极差,也就是说,我的剑舞得再好,却失了力道,在完全的内力压制面前,没有丝毫的活路。
但这个秘密我的家里人并不知道,主要是在王府我根本没有出手的机会,二哥见过我舞剑,几乎从不夸人的二哥难得的夸了我几句,这也是二哥放心把我一个人留下的原因。
眼下两掌我已避无可避,遗憾的闭上眼睛,两掌受下来我不死也要重伤,早知道应该听墨尘的话不要出门……
鼻间传来淡淡冷香,我睁开眼看到自己被墨尘搂在怀里,墨尘的脸上压抑着滔天的怒气,冷冷的将众人望着:“你们最好给我一个交代。”
两个黑衣人口吐鲜血倒在地上,白洛伊撅着嘴不以为然:“一个侍女而已,表哥何必动怒。”
墨尘将我抱起,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以后,好自为之。”
他身后马上有人站出来拖着白洛伊往前走,远远的还能听到白洛伊的声音传来:“你们谁敢碰我,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墨尘冷着脸将我一路抱回了绮竹居,我努力的缓和气氛:“刚刚英雄救美是不是还蛮过瘾的?”
墨尘将我全身看了一遍,最后目光落在我的湿漉漉的头发上:“美?”
我看了看自己浑身乱糟糟的样子,确实……不太美……
墨尘帮我把头发拨到脑后:“以后一个人不要乱走,嗯?”,他说话的语调微微上扬,很有几分诱哄的味道,我愣愣的点了点头。
点完头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可恶,竟然对我用美男计。
墨尘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心情颇愉悦的看着我,很无耻的说道:“管用就好。”
我:“……”,不得不说,确实,很管用……
我右脚的扭伤经过上次又是落水又是打架以后,恶化得很严重,我基本只能在床上或者椅子上活动,墨尘专门指派了三个侍女来盯着我,我每天只能坐在椅子上赏赏花,钓钓鱼,间或抚个琴,好在墨尘每天都会给我准备零嘴,日子也不是那么无聊。
值得一提的是,上次和白洛伊冲突后,白洛伊据说被关了禁闭,而且在我离开前都不许出来。消息是看守我的侍女之一小云告诉我的。
小云的意思是墨尘对我真是不错,为了我连白家都敢得罪,尤其白洛伊还是白擎的掌上明珠,我的心得是,墨尘的身份看来真的不简单,连白家都要卖他面子,尤其是对外我还只是他的侍女。
养伤的第二天,我收到幻影的回信,幻影在信中告诉我,二哥摆脱黄衣女子后去了大漠裴家讨酒喝,二哥的意思是要打发幻影跟着我。
幻影是二哥的人,幻影跟着我意味着我的一言一行将一字不差落入二哥耳中,我落在二哥手中的把柄就会越来越多,更重要的是,幻影饭量很大,和二哥混久了,吃东西还很挑,让他跟着实在是不太划算。
我在回信里委婉的表达了我银子即将花光光,没钱养他的事实,并给他指条明路,他可以跟去裴家帮二哥搭把手,多搬几壶酒,特别是我最爱喝的桃花酿……
回完信已是月上中天,我站起身来惊觉自己刚刚糕点吃多了,肚子有点撑,有必要去月光下散散步消消食。
门外小云右手撑着头在打瞌睡,我不想惊动她,轻手轻脚的拿起自己的拐杖出门。
入夜的绮竹居十分静谧,拐杖落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响,黑夜里怪瘆人的。我小心翼翼的走了一段路,看到荷塘边有微微火光,墨尘坐在荷塘边,月光洒在他身上,在地上投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墨尘正在雕一只凤凰,我走过去时刚好完工,我凑上去夸了一句:“好漂亮的小凤凰。”墨尘的雕工无可挑剔,不管是细节处理还是纹理都完美的恰到好处,月光下,神采奕奕的小凤凰展翅欲飞。
墨尘看到我有些意外,望着我的拐杖皱了皱眉,嘴上附和了一句:“是吗?”
我点点头:“嗯,但你可以雕更漂亮的。”
墨尘抬起头来“哦?什么更漂亮的?”
我看着墨尘,大言不惭的开口:“你可以雕我,我就是更漂亮的。”
墨尘闻言轻笑两声,抬起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最后墨尘将小凤凰送给了我,墨尘说,小凤凰不小心雕坏了,尾巴翘太高快要上天,刚好适合我。其中的暗讽之意,有点骨气的人都应该严词拒绝。
好在我并不是那么有骨气的人,欣欣然地接受了。四下里琢磨了一下,发现是只玉雕小凤凰,而且是上好的和氏玉,价值不菲,当下觉得这通骨气放弃得很有价值,以后要再接再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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