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戒掉取暖的习惯
当司楠带着疲惫不堪的落寞走出司家大宅的时候，她承认那一刻她恨自己的无能，她无力去保护爸爸留下的东西，那里除了有一个叫做“钱”的东西以外，还有她人生中最快乐的二十年的回忆。
而当她回到酒店的时候，便被告知她的房费不够了，机械地拿出卡，一遍一遍的刷，却被告知她的卡已经被冻结了，身上仅存的现金不够在这样的宾馆住上三天的。
司楠只能无力地说了声，“退房！”
她无视前台投向她的鄙夷的眼神，这样的眼神太熟悉了，她无数次这样鄙夷过别人。风水轮流转，今天轮到她了。
郑红的话忽然就钻进了耳朵里，“你已经一无所有了。或许现在的你还不明白，一无所有是什么意思，不过我相信，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是的，谢谢郑虹给了她一个机会去明白没有钱的感受。
拖着箱子漫步在街上，这是她从英国回来以后第二次这样游荡，像是丢了灵魂的躯壳漫无目的地行走在这污泥沼泽般腐烂并散发出臭味的现实世界中。
身边川流不息的车辆呼啸而过，这个城市的夜晚，如此的喧哗，绽放的霓虹灯编制了一个个骚动的美梦，可是，这一切都跟此刻的司楠没有关系。
当眼泪落下来，才知道，贫穷也是一种明白。
随意找了家平价的旅馆，放下行李之后，看了看房间里的布置，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排斥，也许是无能无力的妥协。
司楠知道她现在迫切需要酒精，那是她一贯消愁的途径，在酒精的麻痹下没心没肺的笑，痛痛快快的哭。喝醉了之后，只有在酒精里才明白心底深处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心底最黑暗的角落里牵挂的是谁
.......
倒的是酒，喝的是泪，醉的是痛。
痛醉了，就不会那么痛了。
想到醉酒，司楠不由地想到那双阴鹫一般的眼神，甩甩头，推开一家便利店，今天她要买啤酒回旅馆喝，这是贫穷的买醉！
就在推开门进去的一刹那，正好有个女孩子要出来，随意的瞟了一眼，司楠觉得好像有些眼熟。也只是觉得有些眼熟罢了，毕竟这是那个生存了近二十年的地方。
家人，爱人，友人......这些东西最终决定了这座城市在她生命中的位置，以及她对这里的似曾相识。
当司楠拎着一袋子啤酒出来之后，便看见刚才那个女孩还站在便利店的门口，正盯着她看。
“你......你是司楠吧？”女孩带着不确定的口气问道。
“是的，你是？”司楠并没有表现的多么的惊喜，此刻的她并不想偶遇什么熟人，她亦没有对谁倾诉衷肠的习惯。
既然是买醉，注定是孤单的！
“啊！啊！真的是你？刚才跟你擦肩而过，我就说像你，我......我又不敢确定，没有想到真的是你！”女孩子飞奔到司楠的眼前，有些语无伦次地说着。
司楠只是身体僵硬，有些木讷地任由她抱着，这样的热情和温暖让她有些陌生，也有些不知所措。大概习惯冷漠的人都无法适应太过温暖的地方和温暖的人。
女孩眼睛里的雀跃，司楠不懂！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我是你初中的同桌，我叫沈晨菲，真的想不起来了吗？”
司楠在脑海里搜索了下这个名字，若有似无的记忆，她本就是没有太多朋友的人，在英国的这几年几乎是刻意淡忘这边的一切，连那个最亲的人她都快要淡忘了，还谈什么初中的同桌。
“你好，好久不见！”司楠机械地打着招呼，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这样的热烈。
“司楠，我听说了你家的事情了，你现在这是......”沈晨菲的眼神看向司楠手中的那一扎扎啤酒。
司楠只是苦涩地笑了笑，原来真的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连她没有记忆的初中的同桌都知道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
“呵呵，我没事，只是时差有些倒不过来，会失眠，用这些催催眠！”
司楠故作轻松地甩了甩手中的易拉罐。
“司楠......”沈晨菲想要说出口的话却在对上她冷漠的眼神时顿然卡住，司楠就像是给自己铸造了一个冰库一样，习惯了那样温度的她浑然不知当别人接近时候的哆嗦。
“对了，我知道你一直在英国学习设计，好羡慕你啊！我现在有幸能够进入华语集团做设计助理，给你一张我的名片，等......等你心情好点的时候，我们好好聚聚。如果......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沈晨菲说话非常注意措辞，她明白司楠这样自尊心的女孩子其实都有一颗玻璃心，在这样的冬季，容易起脆。
司楠接过名片，华语集团，她还是知道的，国内顶尖的服装公司，能做个设计助理也是不错的了。看到跟设计有关的东西，她的眼神里的温度终于降了几分，那是她唯一的爱好，她喜爱并且尊重它！
“好的，谢谢你了，我们回头再联系！”司楠轻轻地扯动了下嘴角，那应该是微笑吧！
“好的，司楠，你要加油！从初中开始，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我相信什么事情都不会难倒你的！”
沈晨菲眼中认真和鼓励的色彩让司楠有些难堪，也从心底渗出了淡淡的温暖。
温暖，她不是不需要，只是鲜少能够得到，所以，只好假装自己一点也不需要。
只是戒掉了想要取暖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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