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情似流水,忽生忽灭
云楮见了徐稚后，知道自己再想出宫，将力不从心，可在这之前把一件想了很久的事做了。
“小镜，你来。”
自从那事，她不敢再去找徐稚了，笑了笑，不敢，真不像她自己了。
如今她再没了以往的淡然。
与小镜对坐着，云楮看着那张姣好的面容，小镜其实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温柔沉静，年华正好。
云楮接过她递过来的茶，缓声道：“小镜，你自幼跟着照顾我，我没什么可以报答，如今深宫内院再由不得我自由，等一下，我们出宫，路过王府，你可以直接进去，我已经跟小王爷说过此事。我只问你一句：你愿意去宇辉王府吗？”
小镜手里茶壶的水渐渐抖了起来，只是壶盖尚盖在上面，谁能察觉呢？小镜放了茶壶，
“主子，小镜不愿去。”
云楮诧异，她早就看出来小镜对李堂珏的心意。
“小镜对王爷有意是实，可是主子要留在宫中，小镜也愿意留在宫中。”
云楮听罢，“选择在你的手里，你要怎么选，一定要清楚，我绝不会为难你。”
选择，都在自己手里，怎么选，云楮任她。
小镜跪地：“小镜不去。”
是夕阳漫天。春日之寒，不亚于冬。
徐稚再没来过椒房殿，云楮也再没出过椒房殿。
一日一日的，她想着很多事情，包括以前一直没有想过的事。外面传着新妃的种种消息，姿色美貌，才艺高绝。听说现在已经进了大成皇宫，真是好。
“主子，你尝尝这个。”
小铃见云楮虽然淡淡的，可是脸色日益苍白。
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在衣食上好好照顾。“好啊”
云楮声音还是那样，甜软悦耳。可是怎么都让人听出憔悴。
云楮这天站在院子里，面前飘忽下一片叶子，云楮抬头看着渐渐起了骨朵的桐花树，真好，这花又要开了。
只是她怎么突然觉得很这树的颜色变苍白了呢。
她终于知道了小铃小镜在那天她回来的时候在哭些什么，也知道李堂珏那深刻的一眼。
大家都是在可怜她吧，可怜她好容易回到那个人身边，那个人却这么快就腻了她。真是帝王无真情，不然怎么叫孤家寡人呢。
突然风意一起，吹起了她的发，牵起了她的裙角，云楮伸手把头发卡在耳后，喃喃自语，
“今天的比往日风大了些，明明都是春天了。”
情，犹流水也；随有随无，忽生忽灭，有何不了，致意于谁？
“你以后当了皇帝，一定会娶妃子吧。虽然我不想你娶，可是……”
“我不会娶”
徐稚，你不守信。云楮提裙走进了房门，进了内室。
云楮渐渐的看淡了，她知道，往日伏在椒房殿周围的侍卫已经渐渐被撤走，如今，已经都不在了。这就是说，徐稚，是真的不再在意她了。
这晚，她一个人走到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河边，这河，就是徐稚说的第一次看见她和母后的地方吧。只是母后为什么会在大成皇宫呢？管它呢，上一辈的老事，如今大成皇帝都换了新人呢。
不远处，原来了铮铮琴声，云楮飞身到山石后，看向那月下弹琴的女子。
女子挽琴，面容姣好，身姿清雅，在月下如雪夜的盛开的一枝红梅，灼灼其华。身着着织绣精妙鹤氅裙，月光下衣裙上的赤金之色看起来十分美妙。再看看自己一身白衣，相比之下真是苍白失色。
那女子抚着琴，自弹自唱：“人生斯世兮如轻尘，天上人间兮感夙恩。感夙恩兮不可缀，素心如何天上月”
孤清高绝，真是一妙女子。云楮当下知道，这就是福徽公主，林若清。
云楮站在山石后看着，就算是骄傲如她，也对这女子的风华感到艳羡。此女子，若她云楮是男子，当真会心倾与她，又难怪徐稚会喜欢。
云楮看着天，觉得这漫天的星辉都黯了下来。她不敢嫉妒，只能羡慕，她心中无泪，有的只是茫然的空洞。
就算对这女子再有好感，可是终究是让自己的情逝水而去的人，情似流水，忽生忽灭。她懂了这字间的意思，可是终究不肯甘心，所以才留在这深宫之中。
纵使心灰意冷，风未吹散，犹有灰烬，执迷不悟一回又有什么呢？所以她留下。
心里想着其它的事，没有注意到来人。谁知转眼，女子竟起身朝山石后看了过来。清雅的声音响起，又是如水的温柔。“谁在那里。”
云楮苍然一笑，命运真是捉弄人，为什么要让她发现自己呢？
福徽公主见云楮自山石内走出，月白的衣袍飘逸灵秀，裙裾上闪着温和柔美的银光，美甚皎月，穿在她身上甚至让人不敢相信这是出自人间之物，肤如玉，发如墨，就像月下的仙，让她看痴了去。
一拜，道：“参见皇后。”
云楮诧异，她怎么知道她是谁？
“我……不是故意偷看。”
云楮平日里虽然口齿伶俐，现在也只能支支吾吾说出一句笨拙的话。福徽一笑，“无妨。”
福徽平日不喜跟生人说话，可是看到这个月仙一样的人却是十分倾心，竟然想和她亲近。
云楮心里也是这样的感觉，可是奈何心里总是隐隐的痛，不愿言语。可是女子十分开心，“若清终于能一睹皇后真颜。”
云楮笑了笑，问道：“你怎知我就是皇后？”
林若清笑得温柔，又好似有一些羞涩，“这后宫内有只有皇后一人，又是这样的绝代风华，衣着雅致不俗，不是宫女。年华正好，不似太妃。不是皇后是谁。”
云楮笑，好一个冰雪聪明的人。心里的喜欢又多了一层，云楮本性本就自然潇洒，极好相处，渐渐的，竟也相谈甚欢。和林若清一起说着说着，竟然入了深夜。
林若清身旁没有宫女侍奉，虽然这里三两步就能走到青华宫，云楮还是决定送她回去。帮她拿了琴，随口一说：“此琴是月霖所做吧。”
林若清刚才还轻盈的步子驻在原地，脸上的惊异很快就被压了下去，问道：“你怎么知道？”云楮看她表情有异，无言笑了笑装作没有注意到，
道：“此琴声音静润而韵味悠长，这里还有一个霖字，不是月霖是谁？”再说了，她曾讨过此琴，谁知那月霖拿过琴，对他说：“云楮，这可是我的宝物。”
谁知竟然给了林若清，不过，如此妙人，配得起这好琴。
送她回时，林若清非要请云楮进去，说有东西想给她，云楮只好跟着进去，看到停在外的皇帝步辇，两人具是一愣。
云楮怔道：“你先进去吧，我改日来取。”说罢便走开了。转过身，却是流下一滴泪水，云楮抬手抹了，自己怎么就这么喜欢哭呢。
许久不见徐稚，他还好吗？可是，她还是不要见好了。林若清也觉得尴尬，看她怔怔走掉，心里有万分愧疚，没有再出言相留。她来大成，如何不是命运所逼。
还好那男子，温柔优雅，对她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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