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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掌按了一手刺


云楮只知优雅从容的太子徐稚,却没见过这样温雅清逸的徐稚。一时间心突突的跳起来,想起竟日对出嫁的犹豫,之前一直不知道到底是为何,现在想起来,不要说别的,她根本就不了解他,又或者说是只知其表不明其里。

        过几天就要让你嫁一个你不了解的人,或许就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个人露出了真面目。况且现在,徐稚对她有所隐瞒,或者换一种说法来说就是根本不信她。就像他一直都在提防她,怕她给她下药一样。云楮想:我还真是自作自受。

        脚底发软,云楮抬手手慌乱的往墙上一扶,不想按住了花刺。却不出声,赶紧握着被刺伤的手准备悄声往回走。不想却碰乱了花枝,使得枝叶簌簌作响。

        “云楮?”

        云楮听到唤声,驻了脚步。回头深深的看了眼徐稚。

        “我要从别人口里来了解你到底是怎样的人吗?”

        为什么我就这么信你,你就这么不信我呢?

        唉……云楮叹了一口气,握着被刺痛的右手走了。

        晚间的时候,徐稚来了云楮的西厢房,看见她用左手艰难的拿着筷子夹着菜,侧头对小铃喊道:“勺子!小铃!你要让我饿死吗?”眯着眼低头看着饭菜,绵软的声音里透着故意催促的促狭。

        “来了。来了来了。”小铃跑到门口,见徐稚站在门侧不动,赶紧说道:“殿下来啦。小铃再去多备付碗筷。”说完就跑走了。

        徐稚三两步走进,看到那只包扎着的纤纤玉手,皱眉温声道:“手怎么了?”

        云楮抬头,徐稚身着暗紫纹金绣蟒纹常服,又是那个熟悉的优雅从容的太子殿下。收回眼神,拿着到手的勺子戳着饭吃,头也不抬,阴恻恻的说道:“你说呢?”

        徐稚这才知道下午花枝簌簌声是因为她刺伤了手,有些许愧疚的低头不语。

        小铃进来,看两人都不说话,放下碗筷默默的退下了。

        云楮看小铃竟然转身出去了,不悦的用伤手敲了敲桌子,“臭小铃,你要让我自己吃饭吗?”小铃不理,径直走了,顺带拉着刚要进门的小镜一路急急忙忙出了内院。

        徐稚起身坐到了云楮身边,“你想吃什么?”

        “那个!”云楮半握着自己的的伤手,用手臂指向最远的那道菜。徐稚刚起身走过去,云楮突然说,“不要那个了,我要吃这个冬瓜。”

        徐稚知道她有心捉弄,也不恼。拿着筷子往她碗里放了一个冬瓜,云楮看了一眼,撇嘴道:“这么大块的冬瓜你让我怎么咬?我要个小块的。”

        徐稚无言,看了看盘里大小均匀的冬瓜,“厨子切的冬瓜每个都差不多。”

        “不要跟本宫顶嘴。”

        一顿饭让从小养尊处优的徐稚尝到了当下人的滋味。不过饭吃了,云楮也不再冷着一张脸,看着徐稚空荡干净的碗,“殿下是不饿吗?”

        “不算太饿。”

        “殿下还要吃吗?菜凉了。”

        “……不吃了。”

        “不吃了就好,去忙吧。”

        徐稚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不想自己竟然突然受到如此待遇。气结,冷静沉稳的说道:“云楮,你要气到什么时候?”云楮用伤手锤锤饭桌,瞪眼,“我气气还不行吗?”

        半晌,云楮深深的吸一口气,就像在纠结什么事突然就不在乎了一样,

        “算了,不跟你计较。”

        放了勺子向门外走去,嘴里念叨着:“我去叫然呢新给你弄一份,这都凉了还怎么吃。真是烦……”也不知道是在怪自己还是在怪谁。

        第二日云楮闹着手痛的时候竟来了个贵客,远远走进的人不是上官宁儿是谁!

        “宁儿!”云楮看着来人笑得嫣然,急忙迎了上去,不停地向后方看去,问着:“云澄呢?云澄呢?”

        上官宁儿看见云楮也笑得十分开心,按住她的肩让她别再往后忘了。

        “云澄没来。”

        “哦。”开心的劲头一下子焉了下去,转身刚好撞见一双幽黑的瞳,狠瞪一眼,“徐稚!你敢瞪我!”

        上官宁儿看云楮对徐稚的凶相,看来两人的关系是很好了,便笑说:“我也算是在大婚日子之前赶回来了。之前去了一趟大成国。凌云山上竟有积雪。”

        云楮笑问:“去大成是偷跑进去的吧?我可没听说大成还请过跃平将军去我大成呢。”

        “是啊是啊,哈哈哈哈哈哈。”

        上官宁儿畅意的笑着,“偷偷进了公主的地盘真是对不住啦。”

        云楮笑,“哈哈哈哈,无妨,我一个元国人长期都待在大成呢,哈哈哈哈,有空去明石山玩玩吧,半山腰有个小院,离小院不远处有一酒窖,里面的酒好多我娘酿的,有些是我酿的,你随便喝。云澄找得到。”

        “上次云澄给我带的酒云澄说就是公主酿的,公主好手艺啊。太子有福啦。”

        说罢涵义颇深的看了徐稚一眼,云楮颇为烦闷的看着上官宁儿,盯了半天,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上官宁儿水晶心肝,极为聪明。即刻就明白了云楮心里有事,还以为是徐稚说过她什么,毕竟她也不少受徐稚那鬼脾气的气。于是伸手拍了拍云楮的手,“我和太子自小相识,太子对他人极好,只是有时候脾性不是那么极好。公主多担待。”

        “对啊!”云楮拍着桌子,不经意把手拍痛了,吃痛一声。徐稚起身过来看了看,眼见着没什么事,默默转身出去了。云楮看着那个背影心里突突的跳了一下,就像自己喜欢的什么东西突然就丢了一样,失落的很。

        低头不语,沉默半晌,抬头幽幽的问:“宁儿,从小就相识,你可了解他吗?”

        上官宁儿被问得一怔,答道:“不了解”。将相大臣尚且多面,皇帝储君如何会让人轻易了解自己呢。上官宁儿心里很明白,但是有人就是当局者迷。

        夜里,云楮坐在紫藤架下赏月,赏夏月美则美在伴随着习习凉风。

        小铃小镜闹着要喝酒,早就喝得醉意熏然,云楮实在是没想到这两个丫头酒量比自己还差,于是只好叫两人先去睡下。

        抬手摸了摸自己也被酒意熏红的脸颊,两只脚翘在长石凳上,看了看一边的竹笛,觉得自己真是醉了,自己不是手上了么。

        自己一时间觉得好笑,抬头看着月亮,笑眯眯的,竟是一副天真未谙事故的样子。夏夜里知了蟋蟀的声音虽然喧闹,但云楮却深深喜欢着这些声音,闭眼聆听着此起彼伏的夏音。

        徐稚午夜回到内院,本没注意到花架上睡着的人,却是在屋顶上暗卫的示意下才看到了那个睡得畅快的人。看着那一脸毫无防备的睡颜,徐稚脸一沉。对那个暗卫心有不悦,暗卫要管的是防卫,何时连谁要在哪儿睡觉也要留意了。

        “你去守大门。”

        正欲抱起熟睡的人,那双眼忽的睁开,平静的看着她。云楮午醉初醒,侧坐起身。望进那双幽黑的瞳,两人的距离隔得太近,彼此的呼吸都能清楚的感受到,云楮眯着眼,看着眼前阴沉的脸,

        “徐稚,我不想……”话未说完,火热的唇就贴了上来。甜滑软腻,意乱情迷,可是迷得也只是徐稚。云楮却很清醒,无意的抬袖擦了擦嘴,看在徐稚眼里却是她在表达嫌恶。云楮一双眼在月华下清凉明澈:“你就不能有一次让我把话说完?”

        “好。”徐稚嗓音低哑,“说完了?”

        云楮疑惑的看着她,什么?不想湿滑的唇又靠了上来,强制得扣着她的头,云楮脑子里嘭的就炸开了,这个人真是……让人无语。待一双手探到腰后,云楮一把推开了忘乎所以的徐稚,心里一凉,

        “你想干什么?!”

        徐稚手贴着她的脸,幽深暗黑的瞳在夜里有一点像猫一般的闪着光,把云楮看得心里一毛,很是陌生可怕。留了最后一句话:

        “十天后,你是我的太子妃。”

        云楮看着那个背影气得一张脸煞白,拿起手边的竹笛向他背后扔了过去。

        “站住!”

        见他转过身来,云楮定定道:“我话还没说完。”

        抬起手扶着石柱望向他的脸,“徐稚,我不想明明对你说了好还反悔,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我不会再为难你。你什么样子都好,我不在意。”

        这是她做出的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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