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产品试用

高中的第一个学期结束，排行榜前几位的威胁基本上也都已解除，陆如深除外。这半年来，周栩和陆如深说的话不超过五句，得益于她少交流少互动的战略方针，她的flag依旧屹立不倒。但第一个学期后的第一天，她的flag就开始变得摇摇欲坠了。

        说来话长。

        寒假后的第一天，附中组织高一年级出去玩，中午在五星酒店吃饭。

        平时在家不是吃她母上做的黑暗料理，就是叫外卖，还经常亲自动手炸厨房的周栩并不太在意去哪玩，干什么，她从早上就开始惦记着五星酒店了。

        所以，当酒店门口的服务小姐微笑着把一张餐卷递给她，用温柔的声音说“请慢用”的时候，当她抬起头看着酒店富丽堂皇的宴会大厅的时候，周栩曾以为这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就算不是最美好的一天，也是最美好的一天之一。

        周栩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餐卷，上面写着“宴会大厅36号桌”。她踮着脚，在大厅里张望着，终于找到了36号桌。同桌程烟海也在36号桌，二人目光交汇，程烟海朝周栩招招手。周栩走过去坐到她身边。

        周栩手拖着下巴看着另一边空空的座位发呆，就在这时，一个看起来分外眼熟的墨绿背包被放到了她身旁的椅子上，可以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线条优美的手搭在背包上。

        周栩觉得有点喘不上气来。她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往上看，看啊看，看了好久终于看到了脸。

        察觉到她的视线，陆如深偏头看她。漆黑的眸子如月朗星稀的夜晚，瞳色深沉如墨，却又含着点明亮柔和的光晕。

        周栩瞬间窒息，连忙转过头来盯着面前空空的盘子发呆。陆如深也没说话，只是轻轻把椅子拽出来，坐在了她身旁。

        等到大家都落座后，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水晶虾饺，四喜丸子，糖醋排骨，红烧茄子，松鼠桂鱼……周栩早已不记得上次吃到这些东西是何年何月了，但那美好的味道依然存在记忆里，唇齿留香。

        周栩舔舔嘴，准备伸手拿筷子。手伸到一半，她抬头看了看桌上的其他人。一个个面色平静，正襟危坐望着桌上的菜一动不动。周栩的手僵在半空中，拜托啊各位，你们怎么这么淡定啊，这不是面对美食应有的态度啊！一个个的都不动筷子，她可怎么下手啊。

        周栩不甘地收回了手，深吸一口气。一遍遍告诉自己，冷静冷静，这些东西迟早都要跑到你肚子里去，不要操之过急。

        可是就在这时，她的肚子非常不争气地叫出了声，“咕~噜~”绵长而婉转的，洪亮而清晰的，满是愤懑与哀怨。周栩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完了完了，周围的人一定都听到了，她好想捂着脸趴到桌子上。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周栩表面上仍旧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神情镇定，坐姿端正。

        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的陆如深，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修长的手指放到了筷子上，陆如深语气轻松地开口，“大家吃饭吧，都饿了一上午了，现在就不要客气啦。”

        听了陆如深的话，众人纷纷应和，“嗯嗯，不客气，大家开吃吧！”说罢，都迅速执起筷子。等周栩反应过来后，那盘水晶虾饺已经被瓜分完了。

        周栩感觉自己的心在淌血。不过，好在来者可追。她的筷子伸向那盘松鼠桂鱼，可那盘子离她太远，周栩微微从座位上站起来一点才够着。轻轻夹起一块鱼肉，奈何那鱼肉太过滑嫩以致从她的筷子间滑落回盘子里。

        周栩瞪大了眼，执着筷子的手尴尬地悬在了半空中。好在没人注意，周栩抿抿嘴，又到盘子里去夹刚刚没夹起来的那块鱼肉，手因紧张微微颤着，这次非但没夹起来，那鱼肉还被加成了两半。

        身旁传来一声低低的笑，是陆如深的声音。周栩的脸颊迅速升温，开着暖风的大厅里室温宜人，可她的额角开始渗出汗珠，整个人就像被扔到了夏日的艳阳下。

        一旁的程烟海见周栩的脸红得可怕，关切地开口，“天哪，栩栩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身体不舒服吗？”

        程烟海的音量恰到好处，正好让周栩和陆如深都听了个清楚。

        周栩抬眼看了看桌旁的空调，“我没事，就是这暖风开得太热了。”

        程烟海看着还穿着羽绒服的周栩，认真建议道，“那你就快把羽绒服脱了吧，这么热还穿着它。”

        刚刚还低低压抑着的笑声此刻变得清晰起来，“哈哈哈……”陆如深心情愉悦地笑着，笑声听起来也是苏得不行。

        “怎么了嘛？”程烟海不明所以。

        看着旁边一脸茫然的程烟海，周栩恨不能放下筷子转身跑出大厅。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求老天以后赐她一个高智商高情商的同桌吧，不要像这个姑娘这么蠢蠢的了，虽然平时挺可爱的，关键时刻真是把她往火坑里推还浑然不觉啊。

        后来回想起这件事，周栩觉得当时老天一定是听到了她诚恳的请求，所以才把陆如深给了她当同桌。不过这是后话了。

        周栩收回了拿着筷子的手，把脸深深埋进羽绒服缀着绒毛的一圈领口里。

        陆如深看着周栩，一张红色尚未褪去的小脸藏在绒毛间，稍微有点婴儿肥的脸显得柔软可爱。

        鬼使神差搬，他的手伸向了周栩的筷子。没等周栩反应过来，那两块她没夹起的鱼肉就都落到了她的碗里，筷子也被重新放回了原来的位置。整个过程轻松利落，动作优雅。

        周栩惊讶地看着身边的陆如深，连脸红都忘了。

        陆如深也偏头看她，眼里还含着几分促狭的笑意。四目相对，周栩看到他眸子里映着的自己。

        “谢谢。”周栩语气飞快地嗫嚅到，然后转过头小口吃掉了碗里的鱼肉。

        那鱼肉入口酸甜，柔嫩细滑。这和她母上煎的重口味咸鱼简直是天壤之别啊。周栩举着筷子犹豫着要不要再来一块，一想到再吃到这松鼠桂鱼就不知要到多久以后了，周栩内心坚定起来。

        爱情诚可贵，面子价更高。若为美食故，二者皆可抛。

        周栩拿着筷子仰头看着身旁的陆如深。

        察觉到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陆如深低下头看周栩。

        只见周栩恭恭敬敬地把筷子捧到他面前，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请问，能不能麻烦你再帮我夹一块儿啊？”

        陆如深一脸黑线地接过了筷子，周栩双手合十对着他感激涕零道，“实在是太感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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