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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朱日和咸鱼


身有公务,我在朱日和。

        这儿,被誉为心脏,全称是朱日和合同战术训练基地,是我生平所见的第一个凡世战场。蜿蜒的公路如灰色的巨蛇,盘旋在山峦间,轰鸣的步战车与坦克,就像是军绿色的猛兽,在辽阔的土地上奔驰,只是看着,灵魂就被震撼。

        或许,单从景色来看,它平凡无奇,甚至丑得极客观。但是,这里却充斥着令人难以置信的信仰之力,教人热血沸腾,充满力量。

        他们尊重规律,但只信自己。这种信仰自己的力量,是混沌秩序所畏惧的最强共振音。

        踏上这片土地的刹那,不得不承认,命运是有安排的,我不信任何永恒,包括诞育自己的混沌。但我笃信自己,笃信源于理性与感性--交织的精神力量。混沌赋予世界一切,而我们赋予自己精神存在——拥有打碎混沌铁律的可能性。

        这样一来,五台山的大爷们就显得更加龌龊了一点,他们只顾着逃避,从来没有正视过自己能够推翻秩序,创造新的世界。

        在我们恐怖分子眼里,猥琐的逃避,比无知更丑陋。

        天气很冷,医护班没有出早操,一大早,大家哈着白腾腾的雾气,排着队,从野战炊事班的绿皮保温桶里舀稀粥喝。一碗杂粮粥,两个白馒头,两颗鸡蛋,一袋榨菜,是我今天的早饭。

        我随意坐在土地上,端着饭盒,吸溜吸溜地喝粥,祈光在旁边蹲下,小心翼翼地咬着豆浆袋,然后颇为讲究地在馒头中间戳了个深坑出来,灌进榨菜,当做灌饼吃。

        吃着吃着,祈光翘着兰花指,将碎发撩到耳后,故意娇声道:“哎呀,人家的豆浆漏掉啦!”

        话音落下,周围射来不少惊异的目光。纯粹的、没有任何鄙视意义的惊讶,就像是人看猪在发疯一样意外。当然,已经化成妖娆女身的龙三爷早就不在乎脸皮为何物了,而我已经羞愧到麻木,也无所谓了。

        他低眉,白嫩嫩的脖颈露出一大块来,在一众风餐露宿的士兵里,显得格外扎眼。

        龙三爷现在很美,他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不谙世事,清纯无暇。但在战场里,这一点儿都不美,只剩下了贱。

        战场的美,包含了一切,独独没有皮囊。士兵们无声地低下头,医护班的女孩子们也别过脸去,假装不熟。中队长是个沉默寡言的青年,一道褐色的粗疤从下巴蜿蜒到耳侧,狰狞得像蜈蚣。

        他听到了祈光故意发出的声音,没有和“娇滴滴的小姑娘”计较,仅仅是瞪了一眼,然后将祈光手里的豆浆袋踩在了地上,仅此而已。

        乳白色的豆浆四溅,温热的液体喷在眼镜上,顿成冰霜,我默默地抬手擦了擦,没敢和中队长对视。祈光却恬不知耻地卖萌,冲着中队长笑得灿烂:“谢谢您开恩,今天踩得不是我。”

        嗯,确实很开恩了。因为在昨天结束的演习里,红军破天荒地拿下了蓝军指挥部,大振即将参演的红方气势,所以中队长心情不错,难得放过了龙祈光,换做一个月前,简直不忍回首……

        朱日和虽然是北方,却远没有五台山寒冷,更何况我们是神,所以到现在为止,祈光仍旧嘚瑟地穿着单衣,在一片重装备中鹤立鸡群,成了别人眼中的“美丽冻人”。来到朱日和的每一天,祈光都在变着花样作死,特别像是一只特立独行的猪队友。

        我,呵呵,已经被连累,从堂堂野战医院副院长,一路被贬,变成了随队护士。

        本来只打算自己悄悄滴来,偷完师就走,毕竟我要干的,是杀光五台山的逃避之神,机密大事,不好说,也不能说。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龙三爷祈光,跟牛皮糖一样黏在身上,甩也甩不掉。

        离开五台山的时候,祈光精神还算正常,他只是很不解,万分担忧地将我堵在山门望景亭里,非要一个说法。

        那天,天气晴朗,树林间阳光洒落,晒干了头层的枯叶,晒出了叶子里的油脂,浮在表面,光泽柔和,微微有些晃眼睛。山间的小妖精们,趁着好日头,将被褥干货都搬出来晾晒,满山都挺热闹,我心情很好,便和他说了。

        “去那儿干嘛,不是土就是泥,一点儿都不好玩。”

        听起来,他还真去过,我轻哼一声,揶揄道:“龙三爷见多识广,自然觉得哪儿都不好看,我眼光短浅,总要去长长见识。”

        祈光讪讪地笑着,眯了眼,不敢直面我的犀利的眼神,见我不高兴,便耍赖一样地抱住我,俯身在耳边,轻轻道:“那我做免费导游,陪你去。”

        “我是去公干,不需要导游。”

        “好吧……”祈光突然笑得坏兮兮地,悄声道:“那我给长官做保镖,那种可以完成带颜色服务的贴——身——保——镖。”

        恰逢清风吹过,他温润的笑意绽放在晴天里,眼神暧昧,特别魅惑,我看了眼站在他身后黑成铁锅的狐相白,心下一动,淡淡地点头:“好,不过得做女人,你能行吗?”

        祈光自然是不肯答应的,他要变成男人,然后好在战场上指挥雄兵,显摆自己。但狐相白非常积极,竞争之下,祈光愤而摇身一变,变成个娇滴滴的妖娆姑娘,抱住狐相白亲了一口,将后者活生生恶心到吐。

        狐相白吃毒蘑菇都面不改色,可想而知,祈光亲他一口,得有多“毒”。

        到最后,七喜缠着狐相白,他只能恨恨地放弃,而祈光也不见得多高兴,顶着一张蛇蝎美人的脸,开始了变态般的作死报复。

        早餐结束,大家爬上步战车,往任务地点摩托化行进,完成前期的隐蔽任务,监视对方在核心区域的一举一动。因为祈光的原因,我们被发配到了中队长的车上,就像坐在讲台上享受“特殊待遇”的学生一样,颜面无存。

        更因为被时时刻刻看着,本官想到处偷师的目标也一直没有实现,啧,我瞄见祈光乱转的桃花眼,不由地怀疑他是个间谍,所以才千方百计阻挠我接近战略宏观层,甚至不惜玉石俱焚,一起下地狱,变成尘埃中的一员,屁都学不到一个。

        我蹲在后车的杂物之间,不想说话,祈光却兴致勃勃地扒着座椅靠背,探着身子去看中队长的推演盘,演习还没有正式开始,各家的无线电都活跃着。

        “中队长,行动代号呢?我们执行监视任务,不如叫听风?”

        “听雨,春雨润物细无声,咱们这次不就是干这种渗透的活儿么?”

        两位参谋在对讲机里讨论得兴致勃勃,中队长冷着眼,嘴角透着一点鄙视,明显不太赞同。

        “你们在起代号啊!”祈光兴奋地拍了拍中队长的背,然后指着我说:“找她呀,双博士,可厉害了。”

        中队长握紧的拳头在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忽然松开,转头看向我,有疑惑有意外:“双博士,做护士?你带着什么任务吗?”

        屁呀,我要真是带着潜伏任务来的,那就烧高香了!

        “带的兵犯错误了,下基层锻炼。”

        “哦——”中队长扫了祈光一眼,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那你看,起什么代号好,听风还是听雨。”

        我略一想,淡淡道:“听雨太凉,听风太悲,不如听云起,早日得胜归故乡。”

        中队长看我的眼神,瞬间变得高深莫测,忽然,他笑了笑,拿起对讲机将我的话复述了一遍,定下行动代号叫:听云起。

        “云,变幻莫测,舒卷也没有什么规律,跟我们的行动很像,含义也积极向上,很好。不愧是双博士,下放基层也这么乐观。”一向沉默的中队长突然多话起来,可俗话说事有异常,必有妖异,果然,下一秒,中队长轻描淡写地掏出了枪,顶在了我的脑门上,“我怀疑你是间谍,所以——”

        所以,我就被毙了,成为了演习里第一个枉死的红军高官。

        因为是演习,我们虽然已被宣告死亡,但还得呆在潜伏地点,继续喝早晚两顿稀粥。晚饭的时候,祈光说自己是死人,拒绝吃饭,哭哭啼啼地痛斥中队长瞎了狗眼,杀害自己人。

        中队长看向我的眼神里多了一抹同情,我低头,不想被他同情,但他却不放过任何一个在我伤口上撒盐的机会,幽幽道:“没想到,朱日和也有公主兵,你可真够倒霉的。”

        现在,他以为祈光是哪个不可说之家的大小姐,我是陪太子念书的苦命劳工。我已经变成了冷冻咸鱼,死气沉沉地,根本没有任何期待。

        夜色茫茫,但却没人敢睡,演习即将进入第二阶段。

        红军阵营里每个人都神色严肃,上午演习刚刚开始,蓝军的核弹就开始洗地,阵亡的红军首长在频道里公开大骂演习导演组:草泥马。

        别说草泥马,就是炒他妹,阵亡就是阵亡了,没得商量。

        但我是神,有时候不得已要作弊,于是在开始的前五分钟,导演组判定:本宝宝强行虎口脱险,成了流浪在广袤战场上的游兵散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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