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风沙滚滚去天边
“这几日叨扰了，改日相聚，展某再当回报。”展昭骑在马上，向着门口相送的众人抱拳行礼。
包拯一封八百里加急奏折上去，仁宗的批复很快就回来了，清河县令马松友为民着想，虽有悖□□遗令，但情有可原，着官复原职，松江府尹刘向韧，与米商勾结哄抬米价，为谋取私利置百姓于不顾，着包拯将其押解回京，交由刑部处置。这一桩公事算是了结了，而开封府一行人也没有了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便准备启程回京了。
“展兄弟客气了，有空再回来，我兄弟二人洒扫相迎。”丁兆兰同样抱拳回道，一边艾虎拼命地冲着浅书挥手:“有空我去找你啊，你带我吃遍开封！”
“这个自然，你来就好。”浅书自己骑着一匹马，笑得眉眼弯弯。
“松江府尹刘向韧一案，众爱卿以为如何？”金銮殿里，仁宗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大殿上的朝臣们，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他的心思。
“回皇上，臣以为刘向韧在天灾之年渎职，和米商勾结大发国难财，罪不容恕，应该从严从重处置。”丞相李若谷出列，躬身奏道。
“臣附议。”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出列。
“臣附议。”
……
仁宗点头:“既然如此，拟旨，原松江府尹刘向韧，渎职，秋后处斩。”
“陛下圣明。”
“还有何本奏？”
“臣有本。”礼部尚书出列:“此次刘向韧一案中，二皇子殿下以皇子身份干涉地方政务，虽是好心，但毕竟有越权之嫌，请陛下明鉴。”
“赵旸啊，他日前还上了折子请罪。”仁宗的眼睛眯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让人很难窥见他的想法:“李相怎么看？”
李若谷心下过了千百种心思，然而混迹官场几十年的经验让他仍旧是不慌不忙地出列，回答道:“启禀皇上，臣以为，二皇子殿下确有确权之实，但也是事态紧急才如此作为，依臣所见，不如便略施薄惩，以儆效尤。”
“包卿有什么意见？”仁宗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继续问道。
包拯站出来:“皇上，二皇子殿下长居开封府，臣与他过往密切，且此事臣也是当事之人，于情于理，臣都应该回避。”
“包卿言之有理，那你们诸位，可还有什么别的意见吗？”
一个刚刚入仕的年轻官员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二皇子殿下此举乃是大义，理应嘉奖，当地百姓对他的行为推崇备至深感皇恩浩荡，若是不奖反惩，怕是会激起民怨，与国不利。”
“皇上，臣以为，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殿下的目的是什么，有过失就是有过失，他救了清河县令这一举动值得嘉奖，但越权一事也不能不做处理，否则置我国法于何地？”
眼看着朝堂上几乎分成了几个派别就要争执起来，几个清贵之人对二皇子的举动深深认同，曾经对他的身份的质疑此刻也不再挂在心上，而大部分朝臣则是坚持应该严惩，还有以李若谷为首的几个老臣保持中立缄默不语。
仁宗被吵得有些头疼，问道:“朕记得，大理的公主马上就要入我大宋国境了？”
方才的喧哗声停了下来，李若谷回道:“回皇上，的确如此，臣正要奏请陛下，派何人相迎？”
仁宗像是不想动脑子一样，把所有的问题都抛给自己的臣子们:“众卿觉得，派何人前去比较合适？”
礼部尚书知道这是自己的分内之事:“回皇上，臣以为，公主此次前来是为和亲，不若着一宗室子弟相迎最为合适。”
“宗室子弟。”仁宗微微点头:“宗室中适龄子弟不多，要找个合适的……”他顿了顿，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就让赵旸代朕迎接，杨雁飞将军率五千精兵随行，若是他此次干得好就将功补过，干得不好，”他的目光从朝堂上各个臣子的脸上扫过，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干得不好，从重处置。”
仁宗在世人眼中一向是极宽厚温和的，勤于政事又体恤民情，待人宽责己严，从朝堂到江湖都是公认的圣君。迎接公主能出什么事？群臣自然而然地便认为皇上这是有意宽纵二皇子。不过毕竟这位殿下做了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又曾舍身护驾，若真严加惩殆也恐惹人心寒。当下群臣齐声回答:“圣上英明。”
只是有些人心里便开始暗暗嘀咕，太子尚未成年，二皇子担此重任，是不是意味着这储君之事要变上一变了？还是待二殿下回来看圣上如何动作再做打算吧。
包拯回到府里的时候，浅书正坐在公孙先生的桌子前边，身边站着展昭。
“先生，我不舒服……”浅书一脸病殃殃的。
公孙策仔细观察了他一会儿，了然道:“是展护卫给你布置的任务没做完吧？论语抄到哪了？”
浅书往桌子上一趴:“先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们还能不能愉快的做朋友了……”
展昭忍住了笑意，对公孙策道:“先生还是给他看看吧，我也觉得他从回来身上就有点不好。”
公孙策从浅书的脑袋底下扯出了他的胳膊，摸出脉枕给他诊脉。展昭忧心的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严肃，最后又换了浅书的另一只手来看。
“先生，怎么了？”展昭紧张地问道，浅书也被吓了一跳，正襟危坐起来，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公孙策。
公孙策不答话，打开了药箱，也不用秤，直接抓了几把药材递给展昭。展昭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公孙先生的医术如此之高了抓药都在手上有了准头，一边接了过来听公孙策嘱咐:“每天早晨，你用一片这个泡一大杯水给他喝，中午用一块这个，泡一壶好了，晚上随便抓两片这个泡水，一定要看着他喝了。”
“先生，他这到底是什么病？”展昭看着自己手里混在一起的各色药材，觉得医术这类东西果真是玄妙，而浅书听着公孙策的话吓得双目盈泪，仿佛公孙策下一刻说出来他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他就立刻马上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免得拖累大家。
公孙策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没什么大事，就是喝水太少。”
……
这种略带遗憾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啊！
浅书简直是对着公孙策在咆哮:“先生，那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下那一把黄连是怎么回事！”
拿黄连泡水喝，一次喝一壶，他有那么大火气吗！
公孙策往展昭手里瞅了一眼，淡定的把那一把黄连抓了出来:“哦，顺手了。”
所以你是一直都想这么干吗！
“二皇子殿下。”包拯叫浅书道。浅书蹦蹦跳跳的出来，十足的孩子模样，一点都看不出那日慑人的气势:“包大人，您今天怎么这么客气，不是说叫我浅书就好了。”
“关于你越权之事，皇上的意思是暂且不做处置。”包拯坐下来，公孙策和展昭也找了位子坐下。
“暂且？”浅书点点头:“也就是说还有后续？”
“大理公主和亲，皇上打算让你前去迎接，杨将军率五千精兵随行，圣旨大概一会儿就能到了。”包拯说道:“若是这件事做得好，越权一事便不再追究，做得不好……从重处置。”
浅书却是一脸的无所谓:“父皇这就不怕那个公主看上我这个翩翩美少年？”
“大人，由他主事，会不会……”展昭皱眉。
“皇上在早朝上已经发了话，怕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包拯摇摇头:“不过我向皇上请了旨，他准你一同前去，也好有个照应。”
公孙策站起身:“我去收拾些药材，浅书身子弱不定就病了，我把常见病的药方直接包好了，你们路上也方便些。”
“有劳先生了。”展昭站起来目送公孙策出门，浅书也跟着站在一边。
“你……”展昭看着浅书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浅书打断了:“夫子，有你跟着我呢，我自然是不怕的。”
包拯虽然是担心，但圣意如此多说无益，只好嘱咐道:“此一去路途遥远，怕是没有两三个月回不来，你们路上小心。”
“大人请放心，属下会照顾好他的。”展昭点点头，浅书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大人请放心，我会照顾好夫子的。”
“如今圣旨还没下，你们且先收拾收拾东西吧，也不一定什么时候动身。”
“属下告退。”
“浅书明白。”
旁人看到的是盛宠优眷，可是他们看在眼里的，却真真切切是你的安危。
所谓家人，不过于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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