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些可能的事实
二月二,龙抬头,是个宜嫁宜娶的好日子。
这日，春光明媚，一扫连日来春雨绵绵的天气。金粉半销丝渐长,半姿濯濯比王郎,间紫参红春意闹，午风常带百花香。
就是在如此的春光明媚中，许家两位小姐和北平的生意大家程家和顾家订婚。
北平无人不知，订婚宴是邀请了当时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酒席就在程家和顾家自己的产业下举行的，整箱整箱的金银首饰往许家搬去，订婚的盛况比别人结婚还要隆重。
两家都是选择中式订婚，两位新娘都穿了一身红色旗袍，薇染穿的是短款红色旗袍，背后由蕾丝绕城一朵蔷薇，简单却不失华贵。
许嫣身着到脚踝的红色旗袍，开叉处隐隐露出白皙修长的美腿，上身肩膀处是镂空蕾丝，看起来优雅又性感。
许嫣这身是薇染非要她穿的，果然很适合她。
许嫣还是很不习惯这么性感的服装，“染染，我这样穿是不是太暴露了，我想穿件外套。”
“别，很好看，很适合你，你就是平时穿太保守了，这个绝对不暴露。”
薇染一看程霖想把许嫣全包起来，但又拗不过她的那种小眼神就特开心，谁叫程霖总是来调笑她和顾墨。
整个订婚宴都很顺利，奉甜茶，压茶瓯，踩圆凳，还有戴戒指，由程霖和顾墨取出系有红线的金戒套在许嫣和薇染右手中指上，表示永结同心。
程霖的父母，也是顾墨的义父义母，特意从国外赶回来，就是为了见见两位儿媳妇，程母在此时为她们戴上项链、耳环。最后由许家燃鞭炮道贺。
薇染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在民国订婚，望着戴着同款订婚戒指的顾墨，她总算找到了一个许诺终生的人。
酒桌上总有人起哄，要看新人亲吻，顾墨和薇染这对是毫不犹豫，程霖和许嫣这对虽然犹犹豫豫，还是满足了看客们。
许嫣容易觉得累，薇染扶着她回去休息，程霖和顾墨在外面招呼客人们。
薇染出来去趟卫生间就被顾墨逮个正着。
薇染靠着墙壁被顾墨双手围住，他的头又靠在薇染肩头，吐出的热气带着酒味，熏得人发烫，
“顾墨，你是喝醉了吗？”
过了好一会顾墨才回答：“没有，我是高兴。”
幸亏她是从卫生间回来，不然真要被顾墨憋死，“嗯，我也很高兴，不过你既然没醉就给我让开。”
薇染才不吃壁咚这一套，想推开顾墨，对方却想块巨石，完全不动，
“其实我醉了，你闻闻。”把头对着薇染，呼出酒气，
“那我尝尝吧。”薇染献上双唇，手不自觉的勾着顾墨的脖子，顾墨被这主动一吻，一下就丢了魂，本想浅尝辄止，却越吻越深。
“没想到你会这么主动，染染。”
薇染的吻技没有任何提高，还是大口喘气，
“额，我觉得你肯定不会轻易让我离开，还是我主动出击比较好。”
顾墨捏捏她的脸，“真聪明。”
“再说我都已经是你未婚妻了，这样做也是名正言顺。”
“那，我就不客气了。”
“唔唔唔……”
晨光熹微，房间里安静的只能听到风在百叶窗木条上的摩擦声，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
薇染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轻轻说了一声又回来了。
突然又抱着被子打滚，兴奋的不能自已，唱起了歌来停不下，
“it'sa,we'retodo……”
“许薇染！！！你吃春药了！大周末早上唱什么歌啊！还那么难听！”
薇染是一个唱歌没调的家伙，她翻了个身，抱着枕头去方媛房间，
“亲爱的表妹，我进来了哦。”
回答她的是一片安静，方媛从来不锁门，薇染很容易就进去了，把枕头一扔，薇染整个人都蹦到方媛床上，方媛被弹起来还是不睁开眼睛。
“表妹，我跟你说，你把眼睛睁开，听我说，”薇染爬到床头，试图用手掰开她的眼睛，结果被方媛一个反擒拿给扣住。
“啊啊啊！对不起，您接着睡，我不打扰您了！”
薇染因为太兴奋，完全忘了自家表妹是朵霸王花的事实。
方媛放开薇染，抓了抓头发，恶狠狠地说：“你最好能说得让我满意，不然……”两只手握成拳头一阵卡拉卡拉的恐怖声响。
薇染咽下口水，向方媛扔了一个重型炸弹，“我在民国订婚了！”
“什么！！！”方媛抓着薇染的细胳膊，“你给我说清楚！”
薇染颤颤巍巍地说完了来龙去脉，就怕表妹一个不爽就把她暴打一顿。
“……事情的结果就是我和顾墨订婚，奶奶和程霖订婚了。”
“你说你在民国的名字也改成许薇染了？”
薇染点了点头，“对啊，还是奶奶取的。”
方媛安静的思考了一会，才接着说，“就你在民国的身份，应该是二奶奶了，可是我们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二奶奶，也没听说过另一个许薇染，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方媛白了她一眼，冷静的分析，“说明要么就是根本没有了你这个人，要么就是长辈们在隐瞒，或者两者兼顾。”
薇染哆哆嗦嗦，“兼顾什么……”
方媛闭了闭眼睛，艰难的开口，“隐瞒了死人。”方媛接着说：“你想想看，你是真实的存在的，以前肯定有你这样一个人，按你和你奶奶的友情，不可能一句话都不曾提起过，只有你成为她心中不愿提起的伤口，她才从来不说，你总不可能去伤害她吧，那就只有……还有一件事，你爷爷并不是程霖。”
薇染很紧张的看着方媛，“所以呢……”
“我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想，”然后顿了顿，“你可能会在民国死去，而且你的死可能同时影响了程霖和你奶奶的感情。”
见自家表姐惨白了脸，方媛于心不忍，“我刚刚说的都是猜想，而且也只是最坏的打算，也可能事实不是这样。”
方媛其实很后悔，她后悔没有早点断开薇染和顾墨的缘分，她原以为薇染和顾墨只是谈谈恋爱，没想到却已经发展到订婚。
她不希望薇染沉溺在民国世界，如果哪一天她和民国世界突然断了联系，她怕薇染会疯掉。
所以她故意说最坏的可能，就是为了提醒薇染。可是看到薇染遭受打击的样子，她又不忍心。
“你不是每周都会打电话回家吗？这次就顺便问问，总比这样胡思乱想强。”
“……我知道了。”
许薇染的爸爸许巍常是一家服装厂的老板，现在想想也算是子承父业，父辈是布庄生意，子辈是服装生意。
她的妈妈叶琴是家庭主妇，喜欢刺绣，薇染觉得自己能那么快学会刺绣都是因为妈妈的基因。
“嘟嘟嘟……喂，染染。”
薇染拿着手机，轻声：“哎，妈，你午饭吃了吗？”
“吃了，你怎么声音有气无力的，是不是生病了？我都说让你不要去上海找工作了，留在温州多好，可是你偏偏不听，这才上班多久啊，你就这么辛苦……”
叶琴很关心女儿，一直不停地说话，薇染听着，只觉得温暖，
“妈，我真的没生病，而且我的工作也不辛苦。”
“哦哦哦，那就好，你平时都晚上打过来，今天怎么突然变成中午了？”
薇染突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明明有很多话想问的，“妈，奶奶她以前有没有订过婚？”
电话那头的叶琴感到奇怪，“这个我不知道，从来没听说过，这事问问你爸爸还差不多。”
薇染赶紧否决，“不用不用，我就是随便问问，”
“你怎么突然问起你奶奶的事了。”
“……我梦到奶奶了。”
叶琴想到那位老太太，眼睛也有些湿润了，“你奶奶的确对你很好，当初我和你爸外出打拼的时候，你都是你奶奶带的，她啊，明明身体不是很好，却非要亲自照顾你，还不让我们雇保姆。你奶奶是真的很喜欢你。”
“我知道，奶奶一直对我很好。妈，你知道奶奶为什么给我取名叫薇染吗？”
叶琴想了想，时间有些久远了，“那时是怎么说来着，哦，对，你奶奶那时候说你长大后会很喜欢蔷薇花，也一定会喜欢这个名字的。现在看来，你奶奶还这真是有点神啊。”
薇染却流下了眼泪，“那我是不是还有一个三叔公？”
“你三叔公？我以为你都不记得了。”
薇染一听，心里着急，“我三叔公他怎么样了？”
“你三叔公在你幼儿园的时候就走了。”
这句话犹如一道巨雷，打得薇染差点连点连手机都拿不住，“你……你说什么！”
“你三叔公是在考古的时候因为塌陷才没的，我记得很清楚，得到消息的那天你还发了高烧，吓得我以为你三叔公要带你走了。毕竟你小时他也特别疼你，尤其是你在叫他三叔公的时候，别提他笑得有多开心了。”
“我们家以前不是开布庄的吗？为什么他会去考古？”薇染没想到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能这么冷静的问问题。
“这个妈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因为喜欢吧。”
薇染又和叶琴说了几句，最后挂了电话。一摸，才发现脸上都是泪水。
方媛端着一杯开水给薇染，连连安慰，“你别哭了，这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嘛。”
薇染抱着方媛，心里都是后悔，“方媛，真的是我，真的是你说的那样。”
方媛一惊，“怎么可能，我只是……”
薇染泣不成声，“真的…我妈说…许凌也死了，他肯定是被我害死的…”
方媛一把捞起趴着痛哭的薇染，“你不要什么都怪在自己身上！振作点！许凌是什么时候死的？他现在不是在民国活的好好的嘛！你可以救他！”
薇染眼睛一亮，“……他在我幼儿园的时候死的，对，我可以救他。”
“那你胡说什么，他又不是在民国的时候死的，这算是自然死亡。”
薇染抽抽噎噎，“可是许凌是因为考古才死的，他为什么好好的去考古，肯定是因为我……”
“你别往你自己脸上贴金了行吗？还以为是演什么苦情剧呢。”然后方媛夸张叫了几句“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我快吐了，麻烦你正常点好吗？带点脑子，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仙女下凡呢。”
被方媛这么一吐槽，薇染哭的欲望的都没了。“现在民国一点伤亡都没有，你着什么急，该来的总会来，”
方媛看着薇染，一字一句，“还有，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那么亡的就是你。”
可能还有顾墨，但她却不敢告诉薇染。没想到后来，方媛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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