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疑

月明阁内，得了夫人的话，几个大丫头一致守住了门，坚持让纸鸢回到床上休息。

        小喜最先出声道，“小姐，你就这个病怏怏的样子，就算去了老爷夫人灵前，他们也会担忧的。”一边说着，一边将纸鸢半推着往内室走去。映水，木槿也一脸严肃的看着她，如镜依旧默默站在一边，并不插话。

        纸鸢想了想，也知道得先将身子养好才行，便扶着小喜的手进了内室。

        “幸好钱妈妈来的早，不然这会还要再折腾着小姐更衣。”小喜站在妆台前，看着映水和木槿帮着纸鸢拆卸发饰。

        纸鸢正想寻由头和映水单独说话，这会见小喜和如镜只是立在一旁，便吩咐道“小喜和如镜先下去用饭吧，一会我睡了，再换了木槿和映水去。”

        小喜一听到这，想起刚刚小姐赏她们的那一桌子菜，立马笑的见牙不见眼。清脆应是，拉了如镜便行礼，退下了。

        小喜和如镜走后，映水对木槿使了个眼色，木槿颔首而去。一时屋子里便只剩了纸鸢和映水二人。

        外间门刚一合上，映水便扑通一声跪在了纸鸢面前，“属下失职，害小姐受苦了。”

        纸鸢叹息，扶她起来“那日你们走了，怎么也不提前知会我一声？就那么突然的消失了。”

        映水跪在地上，见纸鸢一再坚持，便只得站了起来。“那日，按照孙妈妈她们原本的行程，本该是下午才到。没想到早上的时候，探子便来回报，说孙妈妈她们已经到了县城，往村子里来了。孙妈妈是见过奴婢们的，所以季先生便让我和木槿先行离开，只留他在暗中保护您。”

        “季恒一直在？”纸鸢惊讶的问道，她知道平顶村的那场大火，是暗卫的人烧的，却没想到是他。

        映水点了点头，转到纸鸢身后帮她除去发髻上的钗环“本是一切妥当的。只是没想到那孙妈妈突然接到了二夫人的来信，临时改走水路。船行一路都没有靠岸，这便失了联系。索性小姐身边还有吴大人护着，季先生便带了我们回京了。谁知再次接到的消息，便是小姐在船上病重，那时季先生和奴婢们已经身在京城，只得飞鸽传书当地分堂，寻了名医，这才保住回小姐一条性命。”说到这，映水原本温和的脸上，满是愤愤之色。

        纸鸢再回想起船上的日子，也是心有余悸，“你可知道那孙妈妈现在如何了？”纸鸢从铜镜里看着映水。

        “那孙妈妈被二夫人身边的赵妈妈打发去了庄子。”映水抬头，见纸鸢从铜镜中看着她，便笑了笑又道，“小姐不用为了这种人费心，自有飞鹰堂的人会替小姐讨回公道。”

        让飞鹰堂的人教训一下那个婆子也好，纸鸢看了看她，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

        片刻，又听纸鸢问道“你可知那如镜是怎么回事？”

        映水听了问话，微微笑了“她是二夫人派来监视小姐的无疑。不过她倒也有几分聪明，知道自己现在的主子是小姐。看她今天的样子，摆明了态度是不想求小姐身边领事丫头的位置，只求一个安身之处。”

        纸鸢恍然，“难怪她今早那般行事，想来是打算两边不沾了。她生的如此美貌，却是个丫鬟，想来也是艰难。”

        见映水微笑点头，纸鸢又道，“虽然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且再看些日子吧，若她真是个聪明的，以后便是帮她一把也无妨。”

        映水将纸鸢的发髻打散，又用雕花檀木梳梳顺，“小姐……最好也别让其他人知道暗卫的存在。”

        纸鸢一愣，“你是说小喜？”纸鸢转过身，直接看向映水，“可是她有什么问题？”

        映水略一沉吟道“小喜以前只是二门上的丫头，进府三年有余。一个多月前，二夫人房里的赵妈妈点了十余人去接小姐回府，和小喜交好的香露却突然病了，寻了赵妈妈让小喜代替。这才有了后面的事。”纸鸢听她言语之间的犹豫，便直接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映水皱眉思索了片刻道，“许是奴婢多心了，只是奴婢之前见过她几次，和现在……不大一样。”

        纸鸢听了愣了半响才道“既然如此，你和木槿行事小心些，再找人留意着她。”说完又转回身去，语气中尽是掩饰不住的落寞。映水瞧在眼里，知道纸鸢这一路上对小喜上有了些患难情谊，但这种事关系到整个暗卫的安危，容不得她不小心些，遂低声应是。

        “季先生让奴婢给小姐带话，小姐若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告诉奴婢，奴婢自会带了消息给您。”映水一边说着一边将梳顺了的头发用一根锦带系好。

        纸鸢听了没有作声，只是愣愣的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待到映水在她面前站定，才似刚刚回过神来，“季先生现在何处？”

        “季先生一直在京都理事。如若离京，会让人传话给奴婢的。”映水低声答了。

        纸鸢张口，还想问些什么，却听外面木槿轻咳了一声。

        映水看了她一眼道“小姐，什么事都可以从长计议，只是小姐定要养好身子才行。”

        纸鸢知她说的对，看见母亲随记的那天，属于她的一切就都变了。这京城于她，并非善地。

        遂扶了她的手慢慢站了起来，走向床边。

        这边映水刚服侍纸鸢躺好，将床帐和纱帘一层一层放下，就听见外面小喜故意压低了的声音响起，穿过层层轻纱隐隐约约的飘进来。

        “小姐可是睡下了？如镜姐姐去吩咐厨房熬药了。”纸鸢听了，说不清是个什么样的心情，“这都巳时三刻了，两位姐姐去吃口东西吧。”小喜的声音脆脆的，让纸鸢又想起小喜在船上，给她讲府里的趣事时的样子。

        映水走了出去，声音温和的道，“木槿先去吃吧，小姐这边虽是睡下了，但也离不得人，我和小喜先守着，一会你再来替我。”之后外面便再没了声音，只余窗外清风拂过树叶时的沙沙声。

        纸鸢躺在床上，默默的想着刚刚映水的话，小喜，那个单纯善良的孩子，希望映水真的只是多虑了。昏昏沉沉间，也不知几时才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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