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重逢

映水和木槿领着几个婢女在美人榻前站定，因纸鸢坐在榻上，那三个明显小一些的丫头便端了托盘，跪在了地上。这样的情况下，再次见到映水和木槿，纸鸢一阵楞然。那两个丫头却一直低垂着头，站的中规中矩，半点没有在平顶村时的熟悉，反而淡淡的透露出疏离。

        纸鸢不动声色的回过头去看小喜，只见小喜仍是满面的单纯笑容“小姐，她们是月明阁的一等和二等丫头。”说着又指了指左边那个小丫头托盘上的瓶瓶罐罐，“小姐你看，这些是漱口用的青盐，这些用来洗脸的花油皂，这些是梳头用的头油，您刚回府，奴婢们也不知道您的偏好，所以多拿了几种给您选。”

        纸鸢没有接小喜的话，而是转而对着面前的几个丫头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站在她右边下首的丫头便是映水。只见她和木槿一同屈身行礼，起身后，两人略抬了头，但依然没有看纸鸢的眼睛，“奴婢和妹妹的爹是下面庄子里的管事。因是女孩，家里也没给起正经的名字，只是二娘，三娘这般叫着。姑娘若是喜欢，便赐个名字吧”纸鸢听她这般说，心里也有了盘算。又继续问道“你们入府多久了？”“有三年多了，之前一直跟在流光苑的赵妈妈身边做事”纸鸢听了，略点了点头。转而问站在后面的那个十三四岁的丫头“你也是这般？”那个丫头听见问话，抬起头来，纸鸢见了她的样子不禁一愣，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仿若有水波流动，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小小的年纪便能看出以后必定是个风流美人。

        “回小姐，奴婢是从外面买进来的，在府里服侍了五年了。二夫人指派奴婢过来，以后就是小姐的丫头了，也请小姐赐名。”略带了些水乡的口音，听起来软软糯糯的，纸鸢忍不住又打量她几眼。这二夫人送个这样的美人过来，是什么意思？

        纸鸢收回神，不知为什么，突然没了再问下去的兴致。略一思索，指了她道“既然我们这处叫月明阁，你便叫如镜吧。”又分别指了另两个丫头“映水。”“木槿。”

        三个丫头齐齐蹲身行礼“以后只有自己人的时候，你们也不用这么多礼数了。今天先到这，等过两日我缓过神了，再一一熟悉这院子里的人。”

        几个丫头齐声应是，条理清晰的忙活了起来。纸鸢强迫自己适应她们的服侍，冷眼旁观着几个大丫头。映水隐隐的有几分领头丫头的气势，木槿配合着她忙上忙下。小喜单纯，以前只是个二等丫头，想是也没人教过她这些服侍主子的规矩。这会儿，她只是站在一旁帮忙打个下手。而那个如镜，倒是很有些意思，并不过来伺候，却时不时的提醒那几个二等丫头该如何行事。明显的不打算讨好自己这个主子，倒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四个丫头不过一刻，便将她上下都打理妥当。几个二等丫头托着梳洗的物件出去，盏茶的功夫，便又换了吃食进来。

        映水她们几个站在屋子里传菜，眼见着美人榻一旁的桌子几乎要放不下了。纸鸢终于忍不住出声，“可以了，还没上的先送回厨房。我病中吃不下那么多东西。”小喜笑嘻嘻的凑过来“昨天二少爷跟着过来，听大夫说，小姐气血虚弱，便吩咐了厨房做了这些药膳，您看，这是清蒸人参鸡，用的是二夫人叫人送过来的老参，乌鸡也是现杀的。这是百合红枣银杏羹，还有黄芪桂圆粳米粥，都是厨房用文火煲了好久的，全是补气血的好东西。”小喜一边说一边看着桌子上的菜，眼睛里的光闪了又闪。

        “二少爷吩咐的？”纸鸢的注意力完全没在那些菜上。一直默默的为她布菜的映水道，“二少爷昨天送了您回来，见您晕过去了，便一直在这守到大夫诊完，问过了才离开的。”纸鸢忍不住笑道“他那么小个人儿，还会照顾人了。”屋里一众女孩皆掩唇。

        “小姐你是不知道，以往咱们府里就两位小主子。这二少爷的淘气点子是最多的，如今小姐您回来了，二少爷才端起架子要做个小爷们，也学着照顾姊妹了。”小喜把眼睛从那桌子菜上移开，语气里满是调侃。众人又是一阵闷笑。

        “二少爷今年有十岁了吧？”纸鸢带着笑问“过了年末的生辰，才满十岁的。二夫人疼他，之前一直在内院里住着了，去岁才搬去青枫院。”答话的仍是映水，纸鸢听了微微点头。

        没再多问，安静的吃了饭。

        一桌子饭菜，纸鸢也只吃了大半碗黄芪桂圆粳米粥和一些撕的细细的鸡肉，“剩下的也别浪费了，一会你们分着吃了吧。”纸鸢漱了口，淡淡的吩咐到。小喜乐的嘴都抿不住，欢快的应了。

        这边才收拾完碗筷，就听一个二等小丫头在门口脆生生的声音响起“小姐，流光苑的钱妈妈过来了。”外边话音刚落，映水便俯身过来“流光苑便是二夫人的院子，内院的主院。”纸鸢听后，对一直站在一旁的如镜道，“去请了钱妈妈进来。”如镜低声应是，转身出去了。

        如镜再进来时，身后跟着的钱妈妈，正是那日接纸鸢进府的那个妈妈。

        “我本想着吃完了饭，便过去给二夫人请安，再去祠堂看父亲母亲的。没想到刚放下筷子，妈妈就过来了。”又笑着回头示意映水“快去给妈妈拿个圆凳来。”“奴婢就不坐了，”那妈妈规规矩矩的行礼，脸上依旧没有一丝笑意“二夫人吩咐奴婢过来跟小姐知会一声，小姐这几日身体若是好些，便去祠堂看看老爷夫人。若是觉得不好，还是休息要紧，六日后的出殡才是大宗，小姐得提前养好身子。”钱妈妈想了想又道“小姐之前没见过季氏族人，出殡那几天又要认亲，比较累人。”“谢妈妈提醒。”纸鸢听了这话，笑着应了。“话传到了，那奴婢就先回了。”钱妈妈说着，又福了一福，便要转身离去。

        “妈妈且慢”一直立在纸鸢身侧的映水往前快走了几步，塞了两块银裸子到钱妈妈手里“这天也渐渐热了，妈妈拿着吃茶去。”说完，又退了两步，对着钱妈妈一礼。钱妈妈深深的打量了映水几眼，便要转身离去。

        “妈妈慢走。”纸鸢站起身来，送至门口“映水，木槿去代我送送钱妈妈。”，两人齐声应是，出了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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