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的提醒
“怎么，突然看得开了，也想要出些风头了么？”待到夏侯方北回席，孙玄说道。
夏侯方北瞥他一眼：“小爷何时不出风头了么？”
孙玄正在喝茶，闻言险些呛着，顺顺气说道：“不过……这英雄救美之术，你倒使得颇为顺手。”
“嗯。”夏侯方北若有所思点点头。
孙玄方要开口，便听夏侯方北又说了一句。
“她长得确实还不错。”
话音一落，孙玄便实打实呛了个天昏地暗。
夏侯方北颇为嫌弃地转过头，却碰上了魏长珅正阴狠地看着谢湘，那丫头却一副浑然未觉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魏长珅平日里就十分好色，府中姬妾数
不胜数，且在那事上十分粗暴，抬进府中的侍妾丢了性命也是常有的事，这厮竟是看上那丫头了么……
“你在看什么？”
孙玄见夏侯方北盯着一个地方，疑惑问道。
“等一出好戏。”夏侯方北轻笑，低声说道。
赏梅宴过后，谢婧跟着太皇太妃回宫，谢沅与谢绣也早已回府，是以马车上只有谢太夫人与谢湘二人。
谢太夫人仍是有些后怕，拉着谢湘的手，仔细问道：“湘儿，今日之言，是否有人教你的？”
不怪乎谢太夫人怀疑，谢湘自小便在那琴棋书画上十分下功夫，却最是不擅长治国策论之术，今日皇帝提的问题，虽说不难，可对于闺阁女儿来说也是不好回答的，陈滢谖性子肖似男儿，又加上左相悉心教导，是以很快便看出了其中端倪，但是其中缘由，谢湘也是万万不可说的。
“并无，”谢湘看向谢太夫人，“湘儿虽说不擅长那些策论之言，却也是看过几本书的，也知今日皇上分明就是想着找一个先出头的罢了。”
谢太夫人轻轻叹气。说道：“皇上多疑，谢家又在这风口浪尖上，这府里明面上的平静，怕也是到头了。”
“祖母心宽些，好在如今，谢家对皇室还是有用的。”
“难得你看得如此通透，”谢太夫人紧了紧握着谢湘的手。
回府后已是戌时，谢湘与谢太夫人告别后便回了潇湘院。
周妈妈领着疏影和清浅在院门外候着，见到谢湘回来，忙迎上去，周妈妈看着谢湘无事，松了口气说道：“听着回来报信的丫鬟说，今日大殿上的情形十分凶险。”
“我无碍，妈妈且放心。”谢湘宽慰地笑了笑。
“这叫老奴怎能放心得了，姑娘如今年纪这样小，自是不知那人心险恶的道理，今日若不是姑娘心善，感动了菩萨，老奴真是不知……”
周妈妈说着便有些哽咽，暗月忙安抚道：“咱们姑娘从来都是福气大的，无论遇见什么事都可逢凶化吉，那些想来害人的，自是逃不了什么好去。”
说话间已经到了房中，谢湘吩咐疏影去怡秀楼瞧一下谢绣身子如何了，又由着清浅和暗月将她头上手上的饰物拆了，换下了衣裳，服侍她沐浴后便退下了。
“老奴糊涂，竟是没看出三房的险恶用心，还当她真是为着姑娘好。”
“妈妈莫要自责了，若是没有这件事，我们怎么能叫三房的腌臜心思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呢，如今这三房，定是热闹极了。”
胧西苑
“啪！”
只见谢昭庆一个耳光扇上了易佩心的脸，生生将她甩趴在了窗边的案几上，易佩心保养得宜的面上瞬间有了几个鲜红的指印，而谢婧只顾着在一旁大哭，竟是半点也没有去拦着的意思。
“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人！”谢昭庆暴怒道，端起手边的茶碗摔在了易佩心的脚边，“你和你养的好女儿，今日叫我在那大殿上丢尽了脸！”
谢婧听了也哭喊到：“女儿也丢尽了人！父亲怎能如此说话！”
“你还好意思说！”谢昭庆看向谢婧，“你明知琴艺不如三姐儿，还硬是要去选那琴组，分明就是自寻死路！”
“是娘亲……”谢婧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断断续续道，“是娘亲说，谢湘定是弹不好那把琴，若是我可以将她比下去，便能得第一了！”
谢昭庆阴狠地看向易佩心，眼神中分明是起了杀机：“你安的是什么心，如今竟是连自己女儿也坑害么！”
“老爷，老爷……妾身没有啊，婧儿是我们的女儿，我怎会坑害她啊……”易佩心见了谢昭庆的表情，心生恐惧，狼狈地爬过来扯住谢昭庆的衣角，“妾身确实听说过，那流云凤尾琴无十年以上功夫是绝不可弹奏的，三姐儿四岁学琴，到现在也不过八年功夫，妾身也不知晓她的琴艺竟是如此之高啊！”
“蠢货！”谢昭庆将易佩心踢到一边，“你且在房里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易佩心闻言瘫坐在地上，眼神中满是绝望的神色。
潇湘院内，谢湘半躺在贵妃椅上，通身只着了一件亵衣，拿了一本《战国策》看着，忽听得外头一声响动，以为是哪个丫鬟不当心掉了东西，也未作他想，过了一会子，有听得一声比方才更大的响声，谢湘唤了一声：“暗月。”
然而并无人应答。
忽听得外头传来一声轻笑，谢湘推开窗，微微皱眉。
月光下的少年一袭紫衣，斜坐在她墙头，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谢湘没想到这人看似是个好的，却不成想竟是如此胆大，瞪了他一眼便重重关上了窗，还未等她走出两步，便又听得一声响动，这下谢湘听清了，那声音分明是石子敲击窗框发出的。
此时已是深夜，谢湘怕惊醒了院里的丫鬟不好解释，只得穿好衣裳开门，走到墙边，冷笑道：“小爵爷好兴致，只是不知深夜在我谢府墙头上作甚？”
“觉着你家墙头上景色甚好，便过来看看。”夏侯方北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
谢湘敛了敛眸，微微收起了眼中的冷意，再抬头时已是神色平静：“如今看也看了，烦请小爵爷去别处欣赏吧，没得扰人清梦实非君子做派。”
“你倒真是有趣得紧。”夏侯方北玩味的看着她，分明是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此刻面上也是带着笑的，可是他眼底的那丝冰冷，谢湘却也是看得分明。
“那么，”谢湘看着他，“小爵爷此行，有何目的，或者，是想与我说什么？”
谢湘绝对不会傻到相信他三更半夜爬到她的墙头，真是来看风景的，夏侯方北此人，今日一见谢湘便知是个极有城府的，绝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等闲事。
夏侯方北轻笑：“你倒是聪明，小爷今日过来是想提醒你……今日你风头颇盛，怕是没几日便要去做那皇子妃了。”
谢湘眯了眯眼，冷声问道：“小爵爷此话何意？”
“魏长珅府中正妃去世后，一直未娶，如今府上刚好还缺一位女主人。”说这话时夏侯方北语气颇为不屑，似是十分不将大皇子放在眼中的意思。
谢湘面上虽未表现出什么，心下却暗自思索。
夏侯方北见状，微微挑眉：“你知道了？”
“大皇子身份尊贵，怎会瞧上我，”谢湘摇头，看向夏侯方北，“不过还是多谢小爵爷提醒。”
夏侯方北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忽地从墙头跳下，落定在她面前，身上传来好闻的杜若香味，谢湘感受到有几分压迫感，不由得后退一步，身后却已是冰冷的墙壁。
夏侯方北低笑了一声，身子微微前倾，说话间呼吸几乎喷在了她的脸上：“你在说谎。”
谢湘抬眼看着夏侯方北，后者盯着她的双眼，神色暧昧，嘴角带着一丝蛊惑地笑，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谢湘沉静的眸中却毫无波澜，夏侯方北看得无趣，也撤回了身子，说道：“小爷我心善，已经提醒了你，你自己考虑便是。”
“为何？”谢湘突然开口。
夏侯方北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谢湘这话是在问他。
不禁低笑一声，凑近谢湘耳边：“小爷做事，从来都没有为何。”
说完一个转身便离开了谢湘的视线。
谢湘呼了一口气，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松，这位夏侯家的小爵爷，越来越叫她猜不透路数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夏侯家的人，而这夏侯家，是她一定要铲除的，既然以后终究要成为敌人，还是不要再有交集的好。
还有……她想着夏侯方北的话，这魏长珅，是谁给了他胆子，竟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谢湘握了握拳，抬头看了一眼被云层遮住的弯月。
这是要变天了，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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