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偷溜下山 小修
夜空中，难得闪出几颗星星，肖瑶裹紧身上的棉袄，将头无力地靠在屠沐的肩上，走出了饭堂，一边走还一边张望着问：“杨糕呢？好像没见她来吃饭啊？”
“你现在想起她啦？刚才和孙德他们勾肩搭背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起呢？”
“刚才我琢磨事儿去了嘛，现在想起也不晚嘛。。。。。。”
“你就别闲操心啦！她呀，好着呢，老大专门给她找的小保姆，她在她房里单独吃，她嫌那些兄弟粗俗，不想见！”
“我觉得他们都挺好的啊，义气真实！和我合得来！”
“谁比你啊，你是谁？”
“那你干嘛要来接我？还不是有兄弟去给你传递消息的？”
“你以为我愿意来啊，是那个大胡子的王大德叫我来的，说他们不方便送你回去，非要我来的嘛。”
“切。。。。。。一帮孙子！还不赖！哈哈。。。。。。”
屠沐一脸嫌弃，语气句句带刺，可在肖瑶听来，就是又开始了她爱抱怨的本性，对于这样的她，肖瑶早就习惯，才懒得去计较。只见她安然惬意地半眯着眼，报复性地将自己身体的大部分重量压在屠沐的身上，以此来让她减少唠叨和埋怨。
屠沐的力气本来就不大，加上这会儿正需要经过一个不算平缓的小土坡，还在半路上，她实在弄不动，只好先将肖瑶弄到一个残破的石凳上，她在边上叉着腰，不断的呼呼喘气。
这一幕，正巧被经过的小树瞧见，他刚要抬脚上前帮忙，可是，脑袋稍稍一转，立马计上心来，转身朝着范仁佐的房间，一阵疾走，刚到门口，就冲着里面正坐在喝水的他不停叫嚷：“老大！老大！你妹子。。。。。。你妹子。。。。。。”
小树慌慌张张的神态，和欲言又止的口吻，让范仁佐心里骤然莫名慌乱起来，手里的水杯一不留神撒泼了，手背上顿时沾满了热水，他也没顾得上去擦擦，冲着小树就是一通暴跳如雷：“快说！肖瑶咋地了？让你小子半夜给她们送银耳莲子羹，你咋就现在就回来啦？是不是她手臂脱臼了？还是喝醉摔伤啦？早知道这样，就不该给她那壶花雕！这娘们儿还真是欠揍的很！得给她点真正的颜色瞧瞧了！”
小树见老大有了上钩的迹象，他忍住笑，继续装着很惊慌失措的样子指着外面：“不是！不是！我是准备半夜去送银耳羹的啊，我已经和灶房说好了，她们已经在弄了，可是，现在，在那边坡上，肖瑶。。。。。。”
听到这里，范仁佐不管三七二十，朝着门外就冲了出去。小树见他如此失态忘形，在他身后不住地跳脚拍手，笑得前仰后合。
屠沐稍微歇息了会，在晃晃肩膀、晃晃手臂之后，蹲下来，正准备将肖瑶的头再次按在肩膀上，只见一个黑影，迅速冲了过来，不由分说，便将几近贴近地面的肖瑶打横抱起，朝着她们的房间大步跨走，屠沐借着走廊的烛光看了看，她抿嘴笑了笑，站了起来，紧紧地跟在后面，不声不响。
睡到半夜，肖瑶清醒了许多，她觉得喉咙里像要冒出火来，正在她思考着是下床喝水，还是为了不惊醒边上的屠沐，继续忍住的时候，她们的房门就那么被轻轻地锤击了几下，肖瑶本来不想开门，可是，女人特有的八卦心，让她走到门口，推开一条门缝儿，便闻见了一股清香甜腻的银耳羹的味道，这股味道，让她的意志力完全瓦解，她兴奋地打开门，对着门外的人影儿就嚷：“瞌睡遇到枕头！喉咙里干的冒烟儿，你这宵夜也来得太及时了！小树！谢谢你啦！你肖姐我改天请你吃羊肉串喝啤酒，管饱！”
“赶紧接着吧，，可别谢我，我担不起！是老大吩咐的，他说，喝过花雕之后，过了五个时辰就会很想喝水，伙房里的粗婆子他不放心，他特意安排让我送的，就是你，害我今晚睡不好！你还是赶紧喝了吧，可别辜负了老大对你的这份良苦用心。。。。。。”
混沌状态的肖瑶，哪里会懂小树的这番唠叨，等她端着热乎乎的银耳羹叫醒屠沐的时候，就是屠沐的一语惊醒梦中人，让她完全清醒，左右犹豫，无法思考。
“老大对你的关心，我看好像还真不像大哥喜欢小妹那种，完全是恋人似的那种喜欢嘛。这更好，我也可以沾光了，哈哈。。。。。。”
听完这句，肖瑶的脑袋稍微死机，她呆呆地望着坐在被窝里喝银耳羹的屠沐，她却觉得喝到喉咙里的银耳羹，绝非美味，完全是如鲠在喉。
对于范老大的体贴，肖瑶的抉择面临到两难境地：是不给老大找麻烦，乖乖地呆在上山？还是不管老大，去努力实现自身价值？这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欲罢不能，决断难下。
就这样，肖瑶望着窗外的那轮高月，陷入凝四，直到天微微亮，她才做出决定：原定计划继续实施。
快到五更，她挑起窗，朝外偷望，只见空旷的院子里，人影寥寥，空气中，清冷新鲜的空气顿时让她神清气爽，她赶紧将被子里塞进她平常穿的那套棉袄，然后拿出范舒氏给她的那个包裹，穿上簇新的那套衣裳，枕头边，那条范老大给她的那条蓝色碎花围巾，可怜地耷拉在那，肖瑶想了想，将它塞进了怀里，她又顺势摸摸胸口的那封信，见它依然服帖地躺在那，肖瑶这才放下心来，朝着大门边摸摸索索走去。
一出房门，她直接朝着马厩疾奔，在马厩外的空地上，正有一辆马车在那，那匹马，周身黑黝黝的，只有鼻子那有块巴掌大的白点，这匹马，肖瑶觉得自己好像见过，她盯着它看了一会，才想起这马应该就是上次拉杨糕回来的那匹。
她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寻思着这马是不是就是给孙德他们拉武器的那辆呢？如果坐错了，那就前功尽弃了。可是，还没容她细想，她便听见不远处有脚步声匆匆而来，在慌忙之中，她赶紧闪身躲了进去，将自己的身子藏在一处堆砌的稻草后面，可是，稻草的堆码没有肖瑶高，如果站着，就很容易露出破绽，没法子，她只得猫着腰，蜷着腿，一屁股坐在了最里面。
孙德一行四人：他、瘦猴、王大德和陈胖子，他们将自己的□□长刀就那么随意地放在马车上时，压根就没注意到车上稻草的后面藏着的人，肖瑶不由得暗暗腹诽了他们几句：“这么大意，还能活着，真是万幸！”埋怨完了，她的心里就开始乐了起来：想着要是这赶马车的也是熟人就好了的时候，她就听见孙德冲着她马车头的方向喊了句：“老冯头，开走咯！”这一会，肖瑶彻底放心了：都是老熟人，完全好沟通。她顺着前面的光亮看了看，只见老冯头一身黑色短褂，腰间还系了条粗粗的稻草绳，头上还带了顶灰色的毡帽，他使劲跨上马车上那光光的木横板，坐稳后马鞭用力一甩，一声长长的‘驾。。。。。。’这马就撒了欢儿地跑开了。
肖瑶却不知，她的这些貌似神不知鬼不觉的举动，却被岩儿全数看在眼里，还没等马车跑动，岩儿已经将这些跑去告诉了范仁佐，范仁佐气的将床上的枕头给扯得粉碎，连里面的棉花都被他拽了一地，在发泄完的片刻后，他就只是咬牙切实对着岩儿只说了一句话：“这娘们爱折腾，让她去！看她能做出啥样的事来！你只管叫个心腹，远远地跟着就好，最好是，也要瞒着孙德他们，我这次倒要看看，肖瑶能给我们马蹄岭干点啥大事儿！”
听完范老大的这些话，岩儿更加地对老大的言词，百思难得其解：关心肖瑶的话，应该赶紧将她拉下来，送回被窝睡觉才是正理啊？为嘛老大却偏偏要让她下山去碰鼻子灰呢？算了，老大的主意，只有他自个儿明白，只管完全照办就是。
马车飞快地奔着，车上的兵器在彼此的撞击下，发出叮叮哐哐的声响，这些噪音，听得肖瑶心烦意乱。车身也摇晃得肖瑶的胃里好像翻江倒海，可是，为了出逃顺利，她硬生生地将那团即将涌出的怪味，在使劲翻着白眼间，拼命地咽了回去。马车的密封性能幸亏不佳，不时在她耳边、腰间、以及蹲着的屁股间，有风吹过，她才不至于轻易晕死过去，可是，大概前面那黑马好久没刷洗过，不时的，身上的那一股强烈刺鼻的马骚味让她不忍直闻，实在忍受不住的时候，她就拿身上的那条围巾捂捂鼻子，感觉有点憋气的时候，又拿开围巾，让鼻子透透气，就这么周而复始地，在老冯头的吆喝中，在马车的摇晃碾压下，走了好久，至于到了哪里，她才懒得去打听。
忽然，一阵猛烈的颠簸，让正在昏昏欲睡的肖瑶差点给掉了下去，她使劲抓住一捆稻草，可谁知，稻草的重量根本压制不住路途的坎坷，肖瑶一个没留神，在出其不意中，她光荣地滑出了马车透风的后门。
肖瑶掉落的地方，正是鼓起一片泥泞的山路上，她的膝盖，正好磕在一处露在泥巴外面的一处尖锐的石头上，她不由得叫出了声，这声嚎叫让她成功地吸引了前面赶车的老冯头和后面骑马赶上的孙德。
一见老冯头目瞪口呆的样子，肖瑶忍着笑，故意假装一本正经地埋怨起来：“哎呦！哎呦！老冯头你可真是赶车手艺好！居然把我给颠下来了！”
老冯头听她这么一说，在那吓得边搓手边嗫嚅：“我哪知道车里还有一活人啊，要是知道，我肯定会走平一点的路，这不是赶时间嘛，所以才。。。。。。”
“说的玩儿的，不要介意啊，老冯头，谢谢你哦。”安慰拍拍他的衣服，半屈着腰，一手按在那条疼痛的腿上，一边斜着身子看着由远而近的大白马。
“你！。。。。。。肖瑶？！”
“当然是我，这里还有别人吗？肖瑶呲牙咧嘴地忍着痛，一边望着孙德那张得无比巨大的嘴:“赶紧把嘴给闭上！小心蚊子飞进去！”
“你干嘛躲在车上？呆在山上不舒坦，你想出来透透气儿？”
“我也想做做事嘛，明说你们谁也不带我，我就只好这样咯！”
“你呀！以为外面很好玩儿啊？我们可都是提着脑袋混呐”。
“你以为我不懂啊，我脑瓜子灵活，带着我，能出主意，你们绝不吃亏！哼。。。。。。”
见她这么言辞凿凿，孙德一时语塞，后面赶上的瘦猴王大德和陈胖子，见是肖瑶，却高兴得笑眯了眼儿：“肖瑶跟着我们，一定混得开，你那脑子，压根就不是人脑子！”
“好啊，出来了你们就欺负我！我不是人脑子，是啥脑子？”
“猴精脑子呗！”异口同声，三人哈哈大笑。
孙德可没他们那么好的心情，他算是头儿，所以考虑的也全面些，他沉着脸：“肖瑶，这可不是好玩的，万一被仇家抓去，你可就小命难保，那个时候，我们咋样像老大和你那些姐妹交代啊？”
见他这么一说，那三个人也好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大家刚才的嬉笑轻松马上烟消云散，脸上的神情凝重了好多。
五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不知道该将这凭空出现的肖瑶如何安置才算妥当。
“带着我，我可以给你们当智囊参谋嘛，保管你们钱财多多来；或者把我假装卖到你们要去打劫的那家，我可以当个卧底内线啥的，替你们传递消息嘛，这样我也有点成就感不是？。。。。。。”
也许，肖瑶的话，让他们感觉到肖瑶的存在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包袱，可是，在想到安全无法保证的这一现实问题时，大家又都有些忧虑。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远处，已经传来了一阵阵急速的马蹄声响。这一突发状况，让大家更加的开始因为肖瑶的存在而慌乱起来。
孙德一边朝着远处紧张地张望着，一边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着：“赶紧到马车里躲起来，不管外面啥情况都不能出来！听见了没？”
肖瑶不明就里：“干嘛？有敌情？”
“是！他们马上过来了！你得绕开这条道，遇见他们可不妙!”孙德脸上是和原来嘻嘻哈哈的他从未见过的严肃和正经，他的这副表情，更让肖瑶觉得接下来的事肯定刺激有趣，不过这一会她知道，在这种情形之下，乖乖听话，不惹事端是最明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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